之后我和产屋敷耀哉谈论了一下我后续的计划安排。作为加入鬼杀队前提的最终试炼似乎正好刚刚结束,如果我想成为正式的队员便只能等到明年的最终试炼才行了。
不过清楚了我能力后的他推荐我可以去鬼杀队专属为队员们提供医护治疗的蝴蝶屋。那里有现任和我年岁相近的花柱蝴蝶香奈惠驻守。我想继续研究紫藤花品种或者调配药品那里都会给我提供一定的帮助。
我不得不说这位鬼杀队的当主在读懂人心方面相当厉害。我确实比起永无止境的杀戮更想要成为救治他人的角色。杀鬼从来没有办法给我带来任何快慰,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是卑鄙的。卑鄙到拿他人的死亡来安慰自己,拿其他人的生命来填补自己心中的空缺。卑鄙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现在用杀戮来代表我的悔恨。
这也是为什么我拿不起刀的原因。我讨厌自己随身携带伤人利器。我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变为漠视生命的怪物。我需要一切的疼痛来警醒我自己,我需要每一次亲身体验到的触感来提醒我自己我正在剥夺生命。无论恶鬼有多么该死,我都与他们同样在进行杀戮。以杀止杀。
我需要保持我自己的清醒。
因为我曾经睡着过。
经常有人说我很温柔。炼狱在我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说过,信奈在我帮她打理衣装的时候说过。伊吹婆婆在我递给她紫藤花的时候说过,珠世老师在教导我的时候说过。
珠世老师还说我将那整片山都种满了紫藤花,保护了那么多人一定很辛苦。
可是大家都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温柔。这都是因为我太狡猾了。
我只不过是在赎罪罢了。我是无药可救无法挽回的罪人。我是漠视生命践踏生命的罪人。我是苟活的罪人。
我是该下地狱的渣滓。
你知道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外界发生的什么都没有办法引起任何情绪波动。不论是死人也好残骸也罢,不论是被抛弃也好被戏弄也罢。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能透过那双被称赞的眼眸观察这个空空荡荡的世界,然后波澜不惊移开目光。
所以这具身体被玷污也罢被浸染也罢,我都没有任何感觉。生也好死也好都不会有区别。糟糕过头所以也不会期望转机或是明天,没有明天再怎么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讨厌。
我就这样睡着过。安安稳稳睁着眼睛睡着过。
通过琴叶我才真正醒过来了。我记得我叫四十九院珊瑚,有爱我的父母美满的家庭。我遵从着母亲教诲善良温和,爱着每一个鲜活的生命。
但是铃也是我。
我没办法无视她否认她的所作所为。她是像童磨所期望的一般没有感情的人偶。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不是善更不是恶,她不会因为生存而高兴也不会因为折辱而厌恶。童磨说她是自己喜爱夜晚里的完美无缺的月亮。是脱离一切的存在。像他一样对大家一视同仁撒下清辉。
铃是鬼。绝对没错。
所以我是鬼。
从主公大人的会客室出来后我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安慰了我并且为我提供了能让我高兴的工作,我对他很是感激。
病弱的身体困不住他的鸿鹄之志,躯壳造就的囚笼不过是不足为道的阻碍,他依旧能大步跨越一切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真的很令人钦佩。
天音夫人似乎早就已经在廊下等待了。她注意到我脸上残余的泪痕,并没有问什么,温柔的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我。
我的眼睛罕见的有些不适,因此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的眼前的世界好像因为我还未完全消散的眼泪变得有些模糊。甚至让我感到了些许的疼痛。
因为刚才的事情心烦意乱的我直接切断了眼部的感觉神经。每次一想到童磨我就容易情绪失控真的太讨厌了。这家伙到底还要阴魂不散的影响我多久啊!
我很清楚的知道只有我不去在意发泄完自己的情绪我才能真正跨越童磨这一道障碍,不再任由自己被他人轻易影响感情。但是我现在做不到。
一直在担心伊之助的我根本做不到。在能确定童磨身死之前我都做不到。
我对天音夫人道了谢,拿着她的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
“很抱歉让您看到了这么失礼的一面。”我整顿好自己的易容才抬起头来,再次向她道歉。
眼前的天音夫人有些奇怪。
我很难描述这种有些玄妙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站在这位美丽端庄的夫人身前,用一种奇怪的上帝视角感受到“我”正在和她交谈。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铃在看着我。看着大家看着一切。
我记得她的眼睛。
昳丽异常流光溢彩的金色铺满了整个眼底。会折射出耀眼的色彩。那种绚丽感却出乎意料不会让直视的人感到刺目。只会产生类似于眼底的金光仿佛正在流动般的幻觉。
我记得铃的长相。
她是妍丽而清冷的。那些风情被刻在她的眉眼上,即便拥有着过于出彩的眼眸,却依旧遮掩不住那张脸庞的清丽。她本身就是一副笔墨清淡的水墨画,寥寥几笔但又令人难忘。
我不得不赞同童磨说她是月亮的形容。
寒气从我的后背侵袭上来攥住了我的心。我忍不住再次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就知道的。我藏不住这双可恨的眼睛。我努力了多少次它都会迫使我原形毕露。我明明可以绝对控制我身体的任何组成部分却对它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性遮掩住它的颜色。
它依旧在日日月月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