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肩并肩躺着, 空气静谧地流淌,草虫蛰鸣之声愈发明显, 桂花的清甜也更加温柔。
柏淮突然侧起身子, 屈肘, 右手半握拳, 抵住脑袋,垂首看向简松意“那你觉得, 我们需要注意到什么地步”
这个姿势拉近了两人面对面的距离,浅淡的呼吸有一两缕抚摸到了简松意的脸颊, 拭出一抹薄绯。
简松意依旧偏着头,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没有回答。
柏淮继续温声问道“比如不住一个房间不坐一辆车上学不一起吃饭还是连同桌也不能做了”
“我不是”简松意连忙转过头看向他,“我不是那意思”
语气最开始有点急,到后面又没底气地低了下去, 像是意识到自己有点急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柏淮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 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可是他也没想到,简松意从小到大这么日天日地的一个人, 会在这一方面, 这么单纯, 单纯得有点呆。
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把声音放得更温柔了“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怕我误会了,又惹你不高兴。”
简松意看柏淮这态度,猜他当时应该没察觉到自己身体起的反应, 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懊恼自己提出的要求有点儿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明明自己问心无愧,怎么搞得好像是在欲盖弥彰
这样下去,反而别扭又生分,伤感情。
他觉得柏淮对他还挺好,不太想伤这份感情。
于是晃了两下腿,扯出平时那抹漫不经心的痞笑“嗨,没事儿,我说着玩玩儿的,你当我没说过,以前该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可是你不是个oga吗”
“oga怎么了oga就不能和aha当好哥们儿了那我以后不是只能抱着周洛过日子反正只要我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还不是该干嘛干嘛,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简松意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柏淮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能这么说,柏淮当然很高兴。
尽管自己其实问心有愧,但愧就愧吧,反正简松意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来。
而且人脸皮薄,说出去的话就不大好意思反悔,他说该干嘛就干嘛,就是真的可以该干嘛就干嘛,哪怕他觉得有点臊了,也碍着面子不会讲出来。
这种时候,就很好欺负。
知道自己是个oga,也知道ao有别,但偏偏在自己面前又很好欺负。
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虽然自己这样确实是坏了些,可是大不了以后多让让他,让他随便欺负回来就是了。
柏淮心情很好,没有正面回应简松意的话,只是眯着眸子,挑唇笑了下“你看过倚天屠龙记没”
“啊”简松意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儿来了,“没看过,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以后有机会我把这本书借给你,你可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回宿舍吧。”
说完柏淮就起身跃下了跳台。
紧接着简松意也跟着跳了下来。
偏偏不知道这软垫是不是故意帮柏淮欺负人,简松意跳下来的时候又踩到了边缘,又别了一下,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倒,而是被柏淮伸手搂住腰,稳住了。
指尖又掠过了腰际那出敏感,简松意瞬间绷直身子。
柏淮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简松意飞快地扔出三个字,压低帽檐,步伐匆匆,把柏淮落在了后面。
柏淮捻了捻指尖,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还真的是,太好欺负了。
第二天考核名单出来的时候,a班其他人都表示杨岳这组是三王者带一青铜。
简松意和柏淮自然就不用说了,徐嘉行作为一班的体育委员,虽然成绩在一班垫底,但是运动细胞在一班也绝对是拔尖的。
所以15分钟的时间,他们规划给杨岳的是七分钟到八分钟,徐嘉行两分钟到三分钟,而简松意和柏淮每个人则必须在两分钟以内完成。
杨岳用时最不稳定,所以第一棒,后面的人才好根据情况弹性发挥,同理,徐嘉行第二棒,现在的问题就是谁是最后一棒。
柏淮几乎没想“简松意最后一棒吧。”
逆风翻盘拯救队伍的任务如果交给小朋友,到时候他一定会完成得很帅,可以让小朋友高兴高兴。
其他两个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俩谁最后一棒都差不多。
简松意却突然出声反驳“柏淮最后一棒吧。”
柏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我不当背锅位。”
杨岳的发挥其实很不稳定,昨天晚上训练,七分钟到九分钟甚至十分钟都有可能。
一旦杨岳出问题,那他和柏淮就需要挑战更多的极限。
而柏淮是aha,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柏淮的体能和潜在爆发力其实都是高于自己的,这是性别决定的先天体质问题,没有办法。
所以简松意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比柏淮弱,他只是觉得,柏淮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朋友,是一个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那么为什么不做出最好的安排
所谓骄傲,并非一味地争强好胜,而是我和你一起,把所有的事,做到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
十几年的相知相伴,简松意虽然嘴上没好话,但是实际怎么想的,柏淮明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小朋友了,在他离开的这三年,简松意成长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并不是自负愚刚,而是且韧且强。
还很懂事。
他笑了笑“放心,教练,我一定不负众望。”
信号枪响。
杨岳第一个出发,前面的都勉强还算顺利,低桩网也在预期的时间过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卡在了高墙。
他拽着绳子,拖着略显臃肿的身子,努力蹬着墙面,试图上行,可是每次都恰好只差那么一点点力气,就支撑不住,滑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时间不住流逝,围观的其他组的人,都揪起了心,甚至都想劝他们放弃,让杨岳回来算了,不然那手都不知道该被麻绳磨成什么样。
可是简松意和柏淮都只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向杨岳,笃定而从容。
就连徐嘉行也一点没有分心和担忧的意思,做着热身活动,随时准备出发。
这种无言的信任和坚决,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传递到了杨岳那里,终于,他狠狠咬住牙,憋着最后一口气,翻上了高墙,飞快跑到跳台,果断跃下,按下了响铃。
而就在同一瞬间,徐嘉行也飞快地出发了。
这时候已经过去了九分四十秒。
也就是说留给剩下三个人的时间,只有五分二十秒。
专业士兵评优的标准是一分三十秒,徐嘉行觉得自己必须给简松意和柏淮至少留下三分钟的时间。
所以他也要挑战自己的极限成绩。
然后他做到了。
他是再随遇而安不过的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次却发了狠,拼命冲,挑战了自己的极限,给剩下两人争取了三分十五秒的时间。
然而即使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大家都知道,在真正的部队,一分三十秒就已经可以拿到很好的名次了。
那两人再厉害,也只是学生,没有经历过日日夜夜的训练,如果能完成,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简松意心里却很放松
他觉得一分四十秒虽然很极限,但是自己可以。
退一万步,就算他失误了,他的后面还有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