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黑沉。
城南的某条小巷子里面,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裳, 黑纱覆面的男子正在飞快地朝前奔跑着。
他的身姿轻洒, 如燕子一般。
掠过无声。
然而, 不远处的某个庭院里面,某间宴息室中,躺在床上闭合了双眼正努力入睡着的拓跋勰, 却是忽然间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冷意有如寒冷刀光般一闪而过:“影一。”
“到。”
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落了下来, 很快,他停在了拓跋勰宴息室的门口, 右腿屈膝, 单腿跪下后应了一声。
“有一个人正在接近我们的庭院,如果他是冲着我们这里来的,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任他行事, 不要惊扰了他, 看看他想干什么。
否之,则不必管。”
影一应下:“喏。”
话落, 他整个人忽地往上一跳,人如鬼魅一般,不知道潜藏到哪里去了。
不久后。
终于赶到了白日里踩好点的庭院后,梁铠绕到庭院后面,小心翼翼地从一道白色围墙上翻进了院子。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 呼吸也调到了最低。
偌大的一个庭院,要找起一个人来其实颇为麻烦,不过这一点对梁铠来说,却并不难,因为之前,他在答应了玉蔻的请求后,已经用了一只玉蝶,去小月的身上下了一种香粉。
那种香粉无色,当它沾到人的身上后,即便是用水一直不停地洗,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消掉。
人也闻不到那种香粉的气味儿,不过他养的那只玉蝶,却对那种香粉的气味儿非常敏感。只要他把玉蝶带到身上沾有香粉的人的一百米以内,放出玉蝶后,玉蝶就会自动飞向身上沾有香粉的人所在的地方……
有着玉蝶做指引,梁铠没费多少功夫,便找着了小月所在的房间。
从呼吸声听,小月当是已睡得熟了。
梁铠却没有掉以轻心,这里可不是当初他救走玉蔻的地方,那里不过只留了两个妇人看守而已,这个庭院里面,他感觉得到,是有着许多的护卫的。
顿住脚步后,梁铠转了转脑袋,先查看了左右一番,发现没有人后,连忙从袖袋里面掏出一个竹筒,举起后以竹筒尖的那一端刺破面前木门的糊窗纸后,薄唇凑到竹筒另一边,对着里面轻轻地一吹。
……
“大王,潜入者偷偷地溜进了小月侍女所在的房间,扛走了昏迷中的小月侍女后,往东北方向跑了。”梁铠扛着小月前脚刚走,后脚,早把他的一切举动,都看在了眼底的影卫们中的头儿,影一立即赶去拓跋勰的宴息室,在门口停下后恭敬地禀报道。
掳走小月做什么?
拓跋勰拧着眉坐起身,莫非那个劫走了玉蔻的人,还想把她以前的侍女也给劫过去,讨好她不成?
真是胆子大啊,居然敢来他的眼皮子底下劫人!
拓跋勰的薄唇轻轻地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转身下了床,吩咐道:“派四个影卫先跟上。”
“另外,让人给孤备一辆马车,孤要过去瞧瞧,那个胆大如初生牛犊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
“小月,快醒醒!”
玉如君的声音?
她是在做梦么,今儿个出去寻了一天,她没有寻到玉如君啊?
见喊不醒小月,床边站着的玉蔻弯了弯腰,探出右手,轻轻地推了推小月的右边胳膊:“小月,小月,醒醒。”
好像真的是玉如君的声音,还有人在推她,感觉好真实啊。
小月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感慨着,双眼皮颤了颤后,睁了开来。
“小月你终于醒了!”
小月眼眸微转,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看见玉蔻那张熟悉的脸庞后,她惊得立时坐了起来:“如君!”
声音中,激动不已。
“是我。”玉蔻微笑。
小月虽然和玉蔻主仆相处了好多年,可玉蔻仿佛天生是个淡漠情绪的美人儿,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平日里,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就算她的脸庞上只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也美得甩出别的人一条街。
现下,她微微笑着,那眉眼弯弯的模样,使得那张绝美的脸庞越发生动了起来,仿佛画中的莲花,突然间盛开了一般,美得看的人的心都不自觉地一悸。
小月又是看呆了一次。
须臾后,她才醒过神来,连忙追着玉蔻问:“如君你有没有什么事?到底是谁从谢世子的院子里面劫走了你?是不是有人把你藏起来了?这两日,四公子让郡守派了好几拨差役找你,怎么都不找不到你呢?”
“你说什么?是四公子让郡守派差役们找的我,不是秦大公子?”玉蔻面露惊愕。
“如君你为什么会觉得说动郡守的人,是秦大公子啊?”
小月有些无法理解。
玉如君被人掳走后,她就让大管事带她回栖霞别院找四公子求救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秦大公子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