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华绮走出地牢。
她冷着脸, 眉眼间仍存着几分残酷和喋血, 见凌致静默地垂首恭候在地牢门边,寒声道“走吧。”
怎料没走几步, 迎面遇到了闻擎。
虞华绮心口一紧,无来由生出几分心虚来。
她那样残忍地折磨懿王,让懿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让闻擎知道了, 定会觉得她心思恶毒。
虞华绮收敛了心神, 酿出一个清甜的笑, 乖巧上前, 挽住闻擎的手臂,“闻擎哥哥,你怎么在这宫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
闻擎伸手,抚了抚虞华绮细腻若雪的脸颊, 不动声色地帮她把溅在脸颊的几滴血拭去,“尚未,只是此刻无事而已。我听闻阿娇来了山庄, 特来接你。”
虞华绮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闻言颔首道“那咱们走吧。”
闻擎从善如流, 牵着虞华绮往前走, “阿娇怎么突然想到来此处”
虞华绮没有想过, 会在这见到闻擎, 只能胡乱地扯着谎, “我,我落了块绣帕在这。”
闻擎闻言,也不问是什么稀罕的绣帕,要劳烦她亲自跑一趟,仅温声问了一句,“那绣帕找到了吗”
虞华绮心虚地垂眸,“找到了。闻擎哥哥,咱们走吧。”
闻擎薄唇微微勾起,没有拆穿她,扶着她上了回齐王府的马车。
虞华绮坐在闻擎身旁,饮了一口他递来的温茶,逐渐回过神,才有心思问道“闻擎哥哥,你午后还进宫吗”
“是。”闻擎握着虞华绮的手,往她掌心涂祛疤的膏药,“午后便是我的继位大典。”
虞华绮没想到这样快,明眸眨啊眨,好奇道“那以后我该称呼你什么,陛下万岁”
闻擎给她涂好药,示意她把右手放好,乖巧一些,“阿娇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虞华绮偏要闹腾,半跪着,登徒子般抬起闻擎下巴,居高临下地笑吟吟道“那陛下,你打算何时立后啊”
闻擎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眸子,长臂一伸,把她压进怀里。
顷刻间,虞华绮靡艳的樱唇便落入了虎口。
她嚣张的身姿渐渐软成一捧温水。
闻擎抱着怀里娇娜无力,如水般绵软的小姑娘,缓缓摩挲着她的乌发,“婚期依旧定在年底,不会变。”
只是原本是齐王娶妃,现在是皇帝立后。
虞华绮埋首在闻擎臂弯间,娇滴滴地哼了一声。
闻擎同她解释,“先帝驾崩,按祖宗规矩,禁婚嫁三月。三月后,离原先定的婚期,也不差几日了。阿娇听话,那段时间,除咱们成婚那天,再选不出第二个黄道吉日。”
其实提早婚期,也不是不可,前朝便有此例。
但闻擎不愿意,他希望虞华绮能顺顺当当,毫无非议地当他的皇后。
虞华绮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些,别扭道“说得仿佛我很着急嫁给你似的。”
闻擎怕她闷坏了,把她从臂弯捞出来,“好,阿娇不急,是我着急娶阿娇。”
稍时,马车行至齐王府。
闻擎先下的车,府内众人皆已改口,跪称陛下。
虞华绮扶着闻擎的手,跳下马车,笑吟吟道“陛下哥哥,阿娇饿了。”
闻擎见她唤得不伦不类,牵了她的手,带她去花厅用饭,“好好说话。”
虞华绮净了手,坐在闻擎身侧。
“闻擎哥哥,你午后何时入宫”
闻擎给她布了几筷子菜,道“阿娇在府里待得无聊了午后带你进宫玩玩可好”
虞华绮用着饭,满心应好,嘴上却道“这不合规矩吧。”
闻擎见她爱用那道清蒸鲥鱼,便着意给她剔了半碗鲜嫩的鱼肉,“我便是规矩,阿娇喜欢如何,就如何。”
虞华绮眉开眼笑,当即应下。
她吃着香嫩的鱼肉,投桃报李,让丫鬟把炖了一早上的补汤端过来,并用眼神示意闻擎。
闻擎不喜那些带着药草味的汤药,假装没看懂虞华绮的暗示,神色自若地夹了一筷子笋丝。
自前次浒嘉围场后,虞华绮就知道,闻擎不爱喝这些汤药。
见状,她轻轻叹了声气。
“我没睡好觉,天不亮就去了厨房,看着厨娘们炖的汤。这般用心,有些人,却连瞧都不瞧一眼。”
闻擎无奈,只能盛了补汤,老老实实喝下两碗。
虞华绮嚼着鱼肉,偷偷觑向闻擎喝了汤药,变得略黑的神色,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用罢饭,闻擎带虞华绮进皇宫。
目前其他宫室还未收拾出来,闻擎便暂住在幼年住过的启祥宫,一应事务,都在启祥宫内处理。
他业已称帝,只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继位大典,故而在宫中行走时,能乘坐御辇。
虞华绮坐在他的御辇内,颇觉新奇,人也活泼了不少。
抵达启祥宫后,闻擎见虞华绮闹腾半日,眉眼间已有疲态,知她近日一直未休息好,哄着她先睡会儿。
稍后他要去承明殿,没时间陪虞华绮午睡,便伸手给虞华绮褪了绣鞋,除去外裳,抱她躺好,“闭眼。”
虞华绮几日不曾好好休息,此刻被照顾得妥帖,很快便睡着了。
秋天乍冷乍热,早晨还有些清寒,到了午后,日头便渐渐烤人起来。
闻擎见虞华绮总踢被子,命人换了更薄软些的湖色双鱼软缎被,低声伏在虞华绮耳侧哄了几句,亲自拿了宫扇,给她微微扇了些风。
好容易哄得虞华绮熟睡,尊贵的新帝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心,离开的脚步声很轻。
秋日的太阳晒得人暖融融的,陷入一个又一个香甜梦境。
虞华绮夜里没休息好,此刻睡得安稳极了。
闻擎走到宫门,凛声命令宫人们仔细照顾,自掌事姑姑丁姑姑起,宫人们无不应喏。
阖宫谁不知道,虞姑娘是这位新帝的眼珠子、心尖尖
但亲眼见着两人是如何相处的之后,宫人们仍是被震惊到。
她们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么些年,宫里出过多少宠妃可便是昔日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也不曾得先帝这般爱重。
简直,简直就
尚是黄花闺女的宫女们不知该如何形容,却个个红透了脸。
如今还尚未成婚,尚未封后呢,待虞姑娘成了皇后,那这宠爱不得漫过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