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樱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心里依旧是将信将疑的。皇后说她跟天子之间没什么事儿,可是一向都回来陪皇后用晚膳的天子到二更天都没露面。看来今晚他是不会回未央宫歇息了。
帝后自从大婚之后,除了极其个别的时候之外,一向都是同宿同眠的。如今为了沈王两家的事情居然闹到了这个地步,王樱的心里除了酸涩便是愧疚。
从这日开始,帝后之间的关系成了大内众人关注的焦点。除了未央宫之外,凝萃宫和祥鸾阁的人都悄悄地打听着这件事情的相关传言。在这两宫的暗中催化之下,帝后失和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王公大臣的内宅之中传扬开来。
御史台的谏议大夫们开始纷纷上书,有的劝和,有的弹劾。没几天的功夫,乾元殿的龙案上便堆满了奏折。
张四平看着天子阴沉的脸色,心里直嘀咕这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若是跟皇后生气,只管听了这些言官的话,请太后出面弹压皇后就是了。他却把弹劾皇后无德无能的奏折摔出去十几本,之后再有说皇后不好的,索性都丢进了筐子里看都不看一眼。若说天子不跟皇后生气,那为何已经五天了,他都独宿乾元殿张四平自从在乾元殿当差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天子。
“回陛下,护军副都统沈大人来了。”殿外有人回了一声。
殿内一阵宁静,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传来一声爆喝“叫他进来”
外面传话的人应声出去,没多会儿功夫引着沈熹年入内。
“臣护军副都统沈熹年参见陛下。”沈熹年入内之后躬身行礼。
赵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一抬手把一本奏折丢在了沈熹年的身上“你自己看看吧”
“这些言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总揪着人家的私事议论个不休”沈熹年大致翻了一下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又双手奉送到龙案上,并笑嘻嘻地说“陛下日理万机,何必为了臣这点小事生气保重龙体要紧啊。”
赵祯没好气的骂道“你把你那些烂事儿都料理清楚了,朕的龙体就无虞了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胡闹你以为婚姻大事是你一句话说断就断的吗你为沈家想过吗你为皇后想过吗你为朕想过吗”
“陛下息怒。这鞋子穿着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啊臣每日在外面为朝廷办差,回到家里还要受那恶妇的闲气,这也就罢了,她居然还到处搬弄是非这老话儿说,妻贤则夫祸少。这妻不贤就该是祸事连连了吧臣正是为沈家思虑,为朝廷和陛下思虑,才想早点跟王桐和离”
“闭嘴”赵祯把手里另一份奏折砸过来,“朕不许你们和离”
“陛下”
“给朕滚出去去紫阳宫跪在三清神像面前好好地反省自己”赵祯愤怒地呵斥道。
“是,臣遵旨。”沈熹年委屈巴巴的躬身行礼,然后退出了乾元殿。
当日,沈熹年被天子斥责的消息再一次不胫而走。
王樱听说此事的时候刚好在太后的宁寿宫里,正好张俞颖也在一旁。太后靠在卧榻上静听跟前的内监把事情说完,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张俞颖则纳闷地问“你说这沈副统领是着了什么魔障了这好端端的闹什么和离,陛下都这样了,他还不服软。这王氏大族的嫡女怎么就配不上他一个武将莽夫了”
王樱蹙眉反驳道“张昭仪这话说的也忒轻巧了。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桩事情我尚不敢多嘴多舌,你又凭什么这样说”
张俞颖轻笑道“贵妃姐姐自然不好多说,毕竟当初这一纸婚约是你跟神副统领的。”
王樱立刻冷了脸,冷声问“张昭仪今天是要当着太后娘娘的面翻旧账吗”
“好了”太后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这些外臣之事,你们身为后妃不说躲避着,反而主动上来嚼说,成何体统”
“臣妾知错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张俞颖忙躬身认错。
“你下去吧。”太后说着,又连着咳嗽了一阵子。
张俞颖等太后平复了喘息,方告退离去,出门前又不甘地看了王樱一眼。
太后等张俞颖走了,又喝了两口止咳的枇杷露,方对王樱说“好了,这会儿没有旁人了,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樱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跟太后说了一遍,太后听了之后半晌不语。王樱无奈地叹道“我堂妹不愿和离,家母和婶娘也想着顾全王家的颜面,想私下跟沈家商议着把这件事情平复下去。却没想到沈大人竟是铁了心的,这才闹的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