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深夜,惊醒了隔壁家的狗,它叫个不停。
炕上的董淑莲连忙坐起来,紧张的看着窗口处, 手下抓着被子, 小声问道“嫂子,谁在外面”
江珮也已惊醒, 仔细辨别着外面的声音, “谁”
“嫂子,我是志闻”门外的人忙道,“石场那边出事了”
心中一惊, 江珮想抓衣服的手抖了起来。石场是董志兆在那边,这么晚了, 董志闻跑过来, 莫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心里越发的慌乱, 江珮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怕自己问的话, 会得到可怕的消息。
“怎么了”董淑莲问道, 连忙拿起衣服穿好, “大哥有没有事儿”
“大哥他”董志闻支支吾吾的, “他上山了。”
“上山”江珮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再不管别的, 捞起衣裳套在身上。她要去看看,她不要董志兆有事。没了他,她怎么办
董淑莲开了老屋的门, 一把抓住董志闻,声音颤抖着问道“大哥怎么了你快说”
董志闻头上是蓬乱的头发,看了眼冲出来的江珮,小声道“晚上,大哥其实是自己一个人去的石场,我并没有去。”
听到这话,江珮头一晕,手连忙扶着墙。
“我也不知道,是刚才几个警察过来村里,说看见了闫麻子。”董志闻继续道,“就说是从大哥石场里逃了出来。”
“闫麻子跑去石场了”董淑莲又问,“他是不是对大哥做了什么”
“我就知道这些,过来看你们有没有事儿。”董志闻道,“我要去石场看看,帮着去找大哥。”
说完,董志闻打开手电筒,准备往外走。
“等等”江珮叫了声,“我也去”
董淑莲一把拉住江珮,“嫂子,还是在家里等着吧,去石场还要走一段路,天黑危险。”
拂去胳膊上的手,江珮心里已经决定,她要去石场,她现在怎么能静心的等在家里
夜风中,寒意彻骨,稀拉拉的几颗星辰嵌在夜幕上,吝啬着发出一点光芒。
江珮随手套上了一件厚袄,有些头重脚轻的迈出门去,甚至忘了带上衣帽,她乱了,慌了,害怕了。
小路上静谧,枯草在夜色中瑟瑟发抖,似乎在等着被寒风折断。
石场处,远远地就看见几道灯光,那是手电筒发出的。犬吠回荡在石场间,那根拴着它的铁链发出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是大爹”董志闻看着石场中站的几个人,认出了自己的大伯。
江珮早已经迈开步子跑过去,她的嘴唇发着抖,“大爹,志兆呢”
董大爹皱眉,跟一旁的老警察说了声,就带着江珮走到一旁,叹了一声,“大晚上的,你跑过来干什么添乱吗”
“我怎么能不来”江珮忙道,心里急得不行,“你快说说,怎么了”
“回屋去说吧”董大爹道,“我跟人家说说,你去屋里等着。”
看了眼黑暗中的小屋,静静的立在那里,淡淡的灯光。
董志闻蹲在小屋前,手下抚摸着黑狗,有些可怜的看着它流血的头。
黑狗看见家主人,有些委屈的哼哼着,狗尾巴摇着。
“肯定是闫麻子打的”董志闻恨恨的道,手掌摸着黑狗的头,“这狗命大才没被打死。”
江珮看着黑狗,她不敢想刚才的凶险。闫麻子是不是想先把狗处理了,然后再对付董志兆
小屋的门开着,地上全是碎玻璃,是闫麻子破门的时候弄的吧
江珮走进屋去,到处一片凌乱,就连门帘也已经撕扯下来,颓废的挂在一旁。被子上一滩殷红,在暖黄的灯光下,那么刺眼。
是血江珮往后退了两步,她知道闫麻子身上有刀,那这血是她不敢想,转身走到外间,看着外面起伏的山峦。
“我要上山”董志闻双全攥着,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愤怒,对于闫家,他心里的气一直没消。“我要去帮大哥”
江珮现在心里慌,分寸有些乱,只能看着董志闻拿着手电筒,往夜色里冲。
“去哪儿”董大爹吼了一声,一把拽住董志闻,“填什么乱,给我好好呆着”
“大爹,我哥上了山,现在很危险,我要去帮他”董志闻道,上来一股蛮劲儿,想挣脱。
“山上有警察,和村里的联防,不用你”董大爹大了声音,“你回屋收拾扫扫”
董志闻无法,耷拉着头,不甘心的走回屋去。到小间里,把脏了的被褥卷了起来,放到院子里,又拿着笤帚,打扫地上的玻璃碴子。
“志兆媳妇儿,到里面说吧。”董大爹摘了自己的帽子,摸了一把被压平的头发,灯光下,他的皱纹很深。
江珮忙跟着走进小间,这里和外面一样冷,炕上还残留着一点儿温度。
“这件事儿,我也是晚上才知道的。”董大爹坐到炕沿上,拿着自己的烟斗,伸进烟袋里去装烟,“今天晚上是一次行动。”
“行动”江珮问。
“对,之前志兆和局里的同志是商量好了的,为了抓住闫麻子。”董大爹嘴里衔着烟斗,划了火柴点上。“咱都不知道,应该是怕咱们担心;当然,人家警察那边也要保密的。”
“你是说,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套引闫麻子自投罗网”江珮又问,也就是说董志兆拿着自己作饵
董大爹抽了口烟斗,屋里起了一团烟雾,“闫麻子老是躲着,对村里来说是危险的;还有,也怕他跑出去,到了外地,再也抓不着。”
“志兆他怎么样了”江珮现在只记得被子上的那滩血迹,那样的触目惊心。
“哎,百密一疏”董大爹叹息,“本想着,闫麻子进了屋,来个瓮中捉鳖,可是黑狗的链子开了,当场就去扑闫麻子,结果他就这么又跑了”
“跑了,那被子上的血”江珮心中越发疑惑。
“狗咬着闫麻子的腿不松口,他打了狗就想跑。一个同志扑上去拦他,结果被闫麻子手里的刀刺伤了”董大爹放下烟斗,“腿上的口子老深,流了不少血,刚在你来之前,送去医院了。”
这就是说董志兆没受伤江珮还是不放心,这现在人又跑去了山上,黑灯瞎火的。
“不用担心了,人家同志带着警犬过来了,那闫麻子被狗咬了,也跑不远”董大爹笃定的说,“尽快把这个祸害除了,要不然雪化了,他真就跑了。”
原来这突如其来的大雪把闫麻子困在山上,等雪化了,他说不定就会逃走,所以走之前他会报仇。作为和他有过节的董志兆,他肯定不会放过。
因此,石场小屋,周围没有人烟,只有董志兆一个人时,闫麻子就会找机会下手
想想这些就觉得腿脚发软,江珮心中埋怨,董志兆就不怕出个万一
“人家局里同志说了,志兆这次为民除害,将来会送锦旗过来。”董大爹又道,“这对村里来说,可是一件光荣的事儿,咱家出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