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翡自负道“我虽然是个女子,可到底在这里扎根了几年,送姨娘走就跟送一碟小菜似的,只要姨娘愿意就行。”
云黛迟疑地望着她,随即缓慢地点了点头。
青翡松了口气,与云黛约好夜里头离开。
等到夜深人静时,翠翠和其他人都歇下了,云黛便慢吞吞地将床头的宝贝带上。
青翡身子跟猫似的钻进屋里来,令人一点察觉都没有,云黛便愈发相信了她的本事。
当天夜里,翠翠睡得酣香,待第二日醒来,习惯性地去看云黛一眼,却发觉屋里头空荡荡的。
翠翠察觉出异常忙不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叶荣昌。
叶荣昌听闻这事,亦不敢擅自主张,便又特意等叶清隽回府来,将这事情告诉了叶清隽。
叶清隽面上倒也没甚明显的波澜。
只是他心里难免要冷嘲她自不量力。
他罚她跪,叫她想明白了进来告诉他,结果她就跪了一晚上都“想不明白”。
青翡告诉他,云黛昏过去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她回去好好反省。
岂料她反省了这么些天,就给他带来这么个“好消息”。
叶清隽踏入稚水苑。
翠翠战战兢兢道“姨娘先时也没甚反常的举动,除了爱攒钱之外,一直都是作息正常。”
叶清隽翻了翻那妆台上的盒子,发觉里头没甚首饰。
翠翠忙又低声解释道“姨娘将首饰也都换成了钱”
叶清隽问“钱呢”
翠翠张了张嘴,竟没答得上来。
叶清隽又问“她攒钱攒多久了”
翠翠谨慎道“也并没有多久,就是在您上回罚过姨娘之后”
叶清隽叫来青衣。
“将府里所有的门都封上,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门去。”
青衣领了命,便立刻去了。
府里人纷纷开始寻人,结果一直寻到傍晚,竟也没有寻到云黛的一根头发丝儿。
直到常年藏在府里四处的暗卫也都说并未见到过云黛。
这难免便让叶清隽生出了旁的揣测。
想要藏起来叫人找不着,亦或是想要瞒天过海跑出府去,这对于云黛来说兴许都能做到。
可想要瞒过府上暗卫的眼睛,她怕是还寻了个好帮手。
叶清隽食指轻扣着桌面,片刻又道“叫青翡过来。”
青衣这才察觉府里忙碌了一日,却一直不见青翡人影。
青衣似也猜想到了什么。
待青翡过来,叶清隽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云黛人呢”
青翡神情微僵,以为家主最快要迟两日才能发觉。
他甚至连个叫她编造假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便直接认定了是她。
“我不知”
她话音未落,青衣便蓦地抓住她手臂指下蓦地用力。
青翡右臂咔嚓一声,面上也痛得扭曲。
青翡一只手臂撑着地面,额上沁出冷汗,抖着唇道“不就是一个妾么,您有必要这么计较”
咔嚓
另一只手臂同样脱臼,似面条一般无力垂下。
“有生之年,我都不会伤你性命。”叶清隽垂眸望着她道“可我未必不会废除你的手脚,叫你更加安分些。”
“倘若不够,便再加上你的眼睛和嘴巴。”
青翡抽气轻喘。
她想起纪流苏要挖人眼珠子的事情,竟隐隐觉得这两个人的性子有几分相像。
“我带你去。”她是个识抬举的人,想做好事,可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青衣将她手臂推回原位,她疼得汗透衣衫,却仍要爬起来领着人去寻云黛。
等她领着叶清隽到了府外一处窄巷,又推开其中一扇门进了院里去。
青翡道“云姨娘被我带来这里,便等着我安置她离开暮州。”
青衣将房门踹开,进屋去查看了一圈,又出来道“里面无人。”
青翡诧异“没人”
叶清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看得她忍不住冒了身鸡皮疙瘩。
“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掳走了她也说不定呢,或是她刚才出门去买东西还没回来”青翡没甚底气说道,随即便迟疑地去敲了敲邻居家的门。
里头出来一个中年妇人,青翡问她“白日里我领来的女子你可曾见到过”
妇人道“见到了呀,小姑娘恁好看,长得水灵,你是她姐姐吧”
青翡点头又问“你可曾见有其他人进去过”
那妇人却摆了摆手道“你前脚刚出门去,她后脚也走了,怎么,你们不是一块的”
青翡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彻底傻愣住了。
她走时候,云黛分明极听话地应了她,说一定不会乱跑的
这算什么意思
云黛压根就没想过要等自己回来将她送走
那对方为何要同意与自己出府来,还一副极相信她的模样
先前青翡被揭穿了也只是紧张地冒了些虚汗,当下她却是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青翡有些不敢置信,她一边打量着叶清隽的脸色,一边讷讷道“我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毕竟她一直都以为云黛是个乖乖的小兔子,听话乖巧不说,连兔子单纯的傻性也是有的。
她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就是这样一只小兔子把她给阴了一顿。
叶清隽却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对云黛说过的话。
彼时他说她蠢,说她没有脑子,骂她是个蠢货。
又说,只要他的妾侍足够聪明,想要离开叶府,他自然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清隽也万万没想到,便是这么一句嘲弄人的话,竟叫小兔子给上心了。
待他回府里去,翠翠又将这些日子云黛的作息事无巨细地说了。
叶清隽抚着茶盏,听见最多的就是吃和睡。
她怕是真把叶府当猪圈了
末了翠翠又鼓起勇气低声道“您不是说过么,只要您的妾侍们愿意,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的么”
这也是叶清隽早些时候与友人吃酒时说过的话。
叶清隽勾起唇角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变。”
翠翠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里虽怨云黛不告而别,却也为她能不被家主计较而感到高兴,便忙又行礼退下。
青衣立在一旁,听到他们这对话,只当叶清隽不再要追究。
岂料叶清隽端起了茶递送到唇边,却在沾到嘴之前眼底的阴沉蓦地泄露,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掷了出去。
精致的茶盏杯盖粉碎,裂声刺耳。
他的语气平缓,唇角却隐隐透出一丝狞意。
“去把暮州翻过来,也得把她给我找出来。”
什么话该记在心上,什么话不该记在心上她怕是也没掂量过。
她若掂量过了,又怎会不清楚后果
想叫他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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