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铮让谢章等人退下,只留了那死囚与他们父子俩。
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邢慕铮问邢平淳“你可要你娘陪你去永安”
邢平淳知道邢慕铮今夜就是为这事而来,他道“儿子听爹爹的吩咐。”邢慕铮道“你还是想的。”
邢平淳似是被戳中心事,有些赧然。
“我似你这样大时,已经准备着上战场了。”邢慕铮道,“彼时家中只有你阿奶,我仍然决意要去,你可知为何”
邢平淳想了想,摇头道“孩儿不知。”
邢慕铮道“当时西犁大举来犯,他日国破,小家亦不能存。”
邢平淳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男儿丈夫,需顶天立地,不仅不可躲在妇人身后,更要保护她们。你娘是个能撑起家的女子,平日里将你保护得好,倒叫你少了一份血性。”
邢平淳闻言有些惴惴不安。
邢慕铮指着死囚道,“你此去永安,须见惯死人,明了杀戮。”
邢慕铮示意邢平淳拔剑出鞘,铁刃带着寒光却不刺目,因为还未染上鲜血。邢慕铮握着他的手腕,将那剑直指死囚心口。“杀人时不需犹豫,找着对方的死穴,刺进去。”
邢慕铮冷静无比的声音在邢平淳耳边,像是教他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邢平淳的手抖了,“爹”
“不要怕,他该死。”邢慕铮的声音越发地冷冽。
“爹,孩儿不愿杀人”邢平淳摇头。
“你不杀人,也有人杀你。”邢慕铮言语愈厉,“你此番前去永安,稍有不慎就得死。你名为伴读,实则为质。只要有你在永安,皇帝就拿捏着定西侯府,他日若要交锋,你首当其冲你若还慈手软,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你想让你娘抱着你的尸身哭么”
邢平淳猛地摇头,他的眼里浮出泪水。
“那你就必须学会杀人。”邢慕铮道,“杀了他。”
邢平淳的脑袋混乱不堪,他知道自己往后不再是侯府游手好闲的少爷,他即将走向悬崖边,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但他无法退缩,也不能退缩。他的背后还有娘,有爹,还有他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他必须保护他们。邢平淳咬紧了牙关,手压着剑柄往那死囚的心口进了一寸。死囚发出嚎叫,手底下那刺破的感觉延着手心蔓延全身,邢平淳的手一松,差点扔开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