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 一处破落庄子里。
怀敬重重一拍桌子, 大怒道,“昨夜本王起事,凉州驻军和数个行道悉数振臂而起, 京南总督本应该如约调兵入京,直取禁廷, 助本王速成大事,为何会突然被人砍了首级更遑论, 先前本王安插在龙禁尉的数位暗桩也统统暴毙”
“本王一早布好的阵,本料万无一失,到头来竟是被人搅了局”
显平伯道,“王爷, 据说昨夜紫宸殿中, 裴国公坐于主位,全权操纵大局,裴勍城府颇深,心思缜密, 定是早就知道这些臣子已经叛变,才会在紧要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其性命王爷,恐怕咱们身边,出了内贼哇”
怀敬大惊, “平日里本王和这些臣子密信往来互通消息, 信纸上皆以虎符之印为记, 这些日子虎符寸步不离本王的身, 怎会被人伪造了去”
散骑常侍道,“王爷仔细想想,平日里沐浴更衣的时候,腰间的虎符令牌可曾被有心人盗了去”
“怎会本王沐浴更衣之时,除了两位侧妃近身服侍,再无别人能近身,那两位侧妃还是显平伯亲自赠于本王的,又怎会是奸细”
话至此处,怀敬心头一跳,看向显平伯的眼神多了几分狐疑。
显平伯被他一盯,当即冷汗如豆,为了自证清白,忙拱手道,“我对王爷忠肝赤胆,天地可鉴两位侧妃虽是经我的手送到王爷府上,可女子心性不定,被人使了一招反间计也说不准斗胆请王爷不要顾及下官的颜面,彻彻底底地搜查近身服侍之人,也好揪出奸细”
怀敬大手一挥,“来人,不要打草惊蛇,暗中去查本王近身服侍的人,两位侧妃房中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关押王妃的房里也彻查一遍”
兵吏领了命退下,许青振瞄了眼怀敬的怒容,谄媚笑道,“王爷,昨夜京南总督和龙禁尉的几个暗桩虽然折损了,好在兵部的几位大臣潜伏的深,并没被裴国公发觉昨夜凉州一战,徐国公兵令刚下,咱们立刻就拿到了他排兵布阵的图纸,这多亏了几位大臣暗中传递消息啊王爷之筹谋,实在高明”
怀敬闻言,才生出几分得意,不禁有种大局在握之感,冷哼一声,“传书给大王子律措,让他带虎卫入雁门关,径直去凉州相助凉州司马,剿灭朝中派往凉州的徐国公之人马只要凉州司马能剿灭敌军,这天下便再无人能和我怀敬抗衡了任他王权无上,又有何惧凉州此战只能赢,不能输”
是夜,塞北朔风怒号,云横雾迷。
无人发觉之处,雁门关大开,大王子律措带着虎卫残部长驱直入大齐疆域,直奔凉州地界而去。
同夜,兵部侍郎和徐颢下令趁夜色奇袭凉州城,不料战前先锋刚打马而去,凉州城门便轰然大开,凉州司马带兵杀将出来,显然是早得知了今夜敌军奇袭的消息,特意等候在此。
徐颢望着涌来的黑压压的人马,一颗心沉入谷底,勉强稳住身形,抬手召部下上前,低声道,“令人修书一封,连夜送往京城,就说军中出了内鬼,请禁廷暗中探查,并派兵增援”
“尊令”
暗夜蒙昧,朔风似箭,旷野云低,两军交阵,刀剑嗡嗡争鸣,箭矢破空而出,战鼓擂擂,呐喊阵阵,厮杀之声直冲霄汉。
徐颢挥剑斩下敌军首级,振臂高呼,“三军将士随我诛杀反贼,平定乾坤”
裴国公府。
二等丫鬟们捧着金盏汤盆鱼贯而出,立在正房外的大丫鬟方捧着膳食挑帘子入内。
内室里,薛亭晚正服侍着裴勍穿着软甲,美人儿略垂了眸子,低着头为他整理腰间悬带。
昨夜她实在难抵困意睡了过去,男人才踏着溶溶月色迟迟回府,今晨一早,刚听见两声鸡鸣便又起了身,方才洗漱的功夫,外头的亲卫已经催了三回,说是东宫太子派紫宸殿中的宫人来请国公爷入宫主持大事了。
薛亭晚心疼又无奈,脸上难免有些不悦裴勍是大齐的臣子,却也是她亲亲的夫君就算是个铁人也经不住这么熬的
可偏偏这动乱的时局,紫宸殿中少了裴勍坐镇,依着太子那拖泥带水含含糊糊的性子,文官武将只怕要当殿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