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挪开初三,看见他身下好几株葛黄藤,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望着初三, 飞快地将葛黄藤的叶子摘掉, 然后将根茎嚼碎, 敷在初三的伤口处。最后剩了一些,她也顾不得别的, 掰开初三的的下巴,又嚼碎了一些,然后喂进初三的嘴里。
直到看着他吞了下去, 阿泠哭着笑了出来。
天色已经彻底晚了, 除了冷风,还能听见远处兽鸣,幸好今夜有月,阿泠重新拖起初三, 到了靠山的地方,她搓了搓冰冷的身体,拿着长刀借着月光砍了一些宽大的树叶回来, 然后盖在初三身上,到了最后,她实在也累的不行, 才靠着初三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阿泠这一觉睡得不严实, 她脑子里想着这是荒郊野外, 有野兽, 有初三,就会下意识让自己保持清醒。
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阿泠猛地睁开眼,微红的橘光将深蓝的天幕涂染,伴着清晨的凉风水露,阿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你终于醒了”阿泠又哭又笑,扑在他的肩头,“初三,你终于醒了。”
阿泠这个时候,神色凄恍,头发凌乱,浑身脏污,初三却一点没嫌弃,只是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我醒了。”
阿泠鼻音嗯了一声,又飞快地松开初三,擦了把眼泪,手伸到初三的额头,见他的体温的确降了下来,阿泠松了一口气,又去把脉看伤口,昨日伤口颜色青黑,今日虽然还是有些淤乌,但毒素已经控制下来,脉搏也稳了很多。
阿泠连忙将昨日那两株没有用完的个葛黄藤取出,递给初三“这个对你伤好,藤蔓嚼碎,吃下去。”
初三伸手接过来,听话地嚼碎了藤蔓,咽了进去。葛黄藤不难吃,它的味道很淡带着涩味。初三刚吃了一口,就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他皱了皱眉,脑子里忽然想过昨天夜间他似乎咽下了些东西,就是这个味道。
他看了眼阿泠,这一看,却彻底皱了皱眉“你身上的伤没处理。”初三他身上两处伤都好生生地绑着布带,还抹了草药,可是阿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一个被处理过,昨日又经水泡过,呈现红肿腐烂的痕迹。
尤其是她左臂上的一条刀伤,血肉外翻,颜色发白,看起来可怖的很。
阿泠连忙将手臂往后面挡了挡“我没事的,我这都是皮肉伤,不严重的不严重的。”
初三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整个人像是被锐而细的银丝勒出无数口子,疼的他全身痉挛,疼的他痛不欲生。他克制住自己眼眶的酸涩,柔声问“有你能用的草药吗我去找找。”
阿泠摇了摇头,这座山谷按理能寻到很多草药,但是她昨日就发现了,这山谷里的草药不多,最起码,她昨日走的地方不多。
“我没事,当务之急,还是要离开这儿,我们得找个大夫。”初三体内的毒素才清楚了一半,而且他还有白家的毒,虽然不幸中的万幸,两种毒没搞在一起,弄成一种难以解决的复杂毒药,但是胳膊伤口的毒还是彻底清除为好。
她需要好几种药,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人参,在山里找,不太现实。
初三盯着浑身是伤的阿泠,找大夫的确是当务之急“我们先走。”
初三的长剑和他的包袱一起流落在了江水之中,难觅踪迹,被冲上岸的只有阿泠用的长刀,初三寻了些硬实的枝叶将长刀裹好,拿在手上,回头就见阿泠正靠着石臂起身,身形微微有些摇晃,他赶紧伸出手扶住她。
疼痛从足底袭来,阿泠咬牙忍住,冲着初三笑了笑“走。”
山谷草木茂盛,连羊肠小道都是没有的,初三扶着阿泠的手,走在前面,用双脚给她开出一条小道,阿泠跟在他身后,他的脚远比她来的宽大,于是阿泠每一步都稳稳落在他脚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