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不出现呢?”
韩隶将自己的手指紧紧地扣入沈空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仍旧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那我就赌输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我的遗嘱在几年前就做过公证了,关于股权和产业的分配也早就做好了安排,我死后的所有财产会成立慈善基金会——你看,即使是死后我也在做好事。”
韩隶的尾音上扬,似乎在邀功。
沈空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
之前在工作室总部看到表格时刻意忽视的那种奇怪感觉再次浮出水面。
仿佛一把尖锐的小刀将他的心脏撬开口子,将什么腐蚀性强的东西咕噜噜地倾注进去似的,溶解的过程灼热而疼痛——沈空想发怒,想折断他的骨头拆开他的皮肉,让他像自己一样流血和疼痛。但是另外一种古怪的情绪硬生生地勒住他的动作,将他从暴虐的边缘硬生生拉扯回来。
沈空磨了磨后槽牙,将自己心头翻滚的可怕情绪压制下去。
现在着实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他将韩隶的手指掰开,然后开始集中精神开始思考着现在可行的对策。
虽然暗门外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很显然门内没有第二个出口,既然是专业组织,他们必定会留下人在出入口看守,再加上建筑外还守着至少两个以上的狙击手,使得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上不下的颇为尴尬,沈空皱皱眉头,开口问道“你的那些手下们呢?能联系到吗?”
韩隶垂眸扫了一眼沈空抽离的手
“在七年前就重组解散了,虽然门道确实还留着,但是……”
韩隶顿了顿,然后轻飘飘地继续说道“但是我的私人手机被监听定位了,所以我刚才放在办公桌上没有带走。”
沈空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的私人手机怎么会被破解?你的安保工作怎么做的?”
下一秒,他的猜测就应验了——“我泄露出去的。”
沈空“……”
这人还真的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沈空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身边向黑暗中延伸的通道,挑了挑眉“这里呢?通向哪里?”
“花园。”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条路吗?”
韩隶摇摇头,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沈空甚至能感受到他发丝蹭过自己下巴时的瘙痒“这个通道是秘密设计和建造的,即使在设计蓝图上也无法找到。”
虽然这个出口仍旧没有离开危险范围内,但是至少没有狙击手和行动小队蹲守,再加上现在对方应该也还没有发现自己方的通讯器被盗,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个时候也不能要求太多了。
沈空点点头,简明扼要地说道
“跟紧了。”
说着,他灵巧地稍稍侧身,和韩隶错开,然后率先踏入了黑暗而狭窄的通道中。
韩隶注视着沈空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黑沉沉的眼眸微微眯起,刚才被刻意压制住的侵略性和独占欲瞬间满溢出来,犹如漆黑的海波,翻滚着危险的浪潮,他眨眨眼,压下眼底深沉的情绪,然后跟着沈空向前走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通道到了尽头。
花园内一片寂静,夜风吹拂着草木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耳机里的搜寻指令毫不间断,似乎仍旧在寻找着韩隶的踪迹,沈空仔细而谨慎地侦察过后,脸上的神色微微凝重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似乎风平浪静,但是几个出口和主路上都有把手巡逻的人。
监控似乎早已被切断,这片地区几乎成了不稳定因素滋生的温床。
沈空简单地观察了一下花园的格局,扭头吩咐韩隶在这里暂且等他一下,还没有等韩隶来得及出言阻止,他就仿佛游鱼入水似的消失在了繁茂的枝叶间,身形动作灵巧的几乎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韩隶面沉似水,缓缓地收回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三分钟后。
刺耳的消防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建筑,大厅内觥筹交错的酒会瞬间被搅乱,慌乱的人群和佣人急急忙忙地冲出建筑,涌动的人群瞬间将花园内的静谧和隐蔽性冲散,惊慌的上层社会成员纷纷开始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火灾发生,在街道上待命的司机纷纷开车来到门口。
制造混乱是最轻易的隐身方式。
韩隶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眼前的树丛传来微微的响动,身材高大的男子轻盈地跃出枝叶交缠的林间,空气中似乎弥着钢铁和鲜血交缠出的硝烟气息,锋利的眉眼在月光下显得漠然而疏远,恍如某种致命而危险的冷兵器,但他却伸出了手
“走。”
就像是被蛊惑了似的,韩隶恍惚了一瞬,然后抬手攥住了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掌。
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