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邸。
王自仁一身华服,坐在厅堂内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身为琼州太守这些年, 他的府邸被打造的金碧辉煌,随便一件摆设都是名字古画。在琼州这地界,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半晌后, 一个同样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人进来,看见王自仁拱手尊敬叫了声“叔父”。
王自仁看见外甥脸上的青紫愣了一瞬“你这脸上怎么弄成这样”
这年轻人正是王自仁的侄子王昆。王昆的右半边脸青紫未消,泛着暗淡的黄,里头还缺了几颗牙,现在说话直漏风, 低着头含糊道“前、前些日子不小心摔的。”
“多大的人了还能给自己摔成这样”王自仁气哼一声。
王昆心虚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别看他平日里对平民百姓作威作福,但是面对靠山叔父分分钟化为鹌鹑,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王自仁一看就他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多年来膝下无子,王昆是他大哥唯一的子嗣, 也是他们王家嫡系一脉的独苗, 要不这些年也不能这么惯着他。哪知这侄子空有一副皮囊内里则是一脑袋草包,读书不行习武不行,就会斗鸡走狗和天天冲着小母鸡发春。
“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天大的人物可能会逗留此地,我本想有机会让你在贵人面前露露脸,结果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王自仁劈头盖脸给王昆一顿训斥,王昆不敢顶撞,垂着头闷头等王自仁骂完。
全都怪那嫩皮子的小尼姑让他出丑这么些天他脸上带伤都不敢出门, 没想到今日叔父突然传唤叫他来府上,果然被他看见又骂了自己一顿。
等那赵成虎把小尼姑绑回来,他非要好好折磨她不可
“是侄儿的错,以后定当小心,不让叔父失望今日叔父叫昆儿来此是”
“你平素经常外出,可知附近有哪些品貌出名的女子”王自仁问道,后了又补充一句“出没出阁都可以。”
王昆惊疑地看着王自仁“叔父你您是”
王自仁一巴掌拍过去,“当谁都跟你小子脑袋里只装卵蛋呢我这是给贵人用”
“贵人”什么贵人竟然还要叔父亲自出马给搜寻美人
王自仁手指了指上面,一脸高深莫测,王昆震惊“莫、莫非是”
“嗯,正是那位。”
“这还未到选秀的时间啊怎么”
“哼,只要他愿意,全天下女人都是他的,哪管什么时候。”
王自仁嗤笑道,当今厉帝继位十年,除了刚登基那一年没有大选,其余几年一次都没落下,后宫的美人多的都快装不下了,前不久刚新扩建了后宫。
前段时间厉帝突然说要出门寻美,已经有半月没理朝事,如今路过琼州,他身为太守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王昆一口气说了好几个附近品貌比较出名的女子,但是他藏了个私心,没有提到紫云庵的貌美小尼姑。可他做的那些事又哪一个逃得过王自仁的眼睛。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似乎看上了尼姑庵的一个小尼姑,长相如何”
能让自己这侄子惦记上的一定相貌不差,皇帝荤素不忌,只要长得合他胃口,有时候连正怀孕的妇人都不放过。
“叔父”
“怎么你还舍不得了”王自仁眼睛一瞪,咬牙指着王昆的鼻子又骂道“这天下都是他姓赵的天下,你还在一个小尼姑身上舍不得了,如此视短,这些年你究竟能不能有点长进”
“没有没有,侄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那紫云庵的尼姑她们会一些功夫,侄儿是怕冲撞了圣上”
“会功夫”王自仁眯着眼,冷笑,“一群尼姑而已,还能翻天不成。”
王昆离开太守府,坐上自己的马车上之后一反在太守府低眉顺眼的没出息样儿。
他越想越觉得生气明明是自己看中的女人,结果偏巧皇帝这时候路过琼州做什么
他可是花了五十两黄金买了琼州最凶恶的悍匪去给他绑人,自己还没尝到鲜就要双手奉上他人,他王昆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憋屈
一想到小尼姑花容月貌的脸庞,他的心就开始痒,连带着脸颊牙龈也开始痛。
“不行怎么着也得我先弄完了再说那赵成虎也不知得手了没有,得赶紧催催他”
王昆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府上,正打算找人去联系赵成虎,结果刚一推开卧房大门,一阵腥风吹来,房间正梁上蓦然吊着一具无头尸体
王昆冷不防被晃动的尸体脚尖儿碰到脑袋,被吓得面无血色,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嗬嗬发抖,噗通一声后仰跌翻在门外,一阵腥臭的黄色液体顺着裤管蔓延。
“来、来人啊”凄厉惊恐的叫声响彻后院
容卿离开王昆府上,在一处巷口里摘下面罩整理好衣裳,带着幕遮旁若无人走出来,巷口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汉子看见她之后,惊喜的迎上来。那汉子头上包着方巾,露出来的头发又粗又硬,一脸络腮胡,看起来像个做苦力的。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像是普通农户一样携手离开。
“妙容,这马毛好扎脑袋啊,我什么时候能摘下去”净远顶着一头马毛做的假发又闷又痒,可怜巴巴地看着容卿。
容卿被小和尚给逗笑了,伸手探进假发里摸他的脑袋,净远的头发已经长出一层短短的发茬,摸起来手感粗粗的有些扎手。他就像只乖巧的大狗一样,让容卿的手指温柔的给他挠头。
净远这几日都在太守府的名下正在修缮的别院做苦力,目的是为了打探消息。
看着他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还有被晒黑的皮肤,容卿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打探到了什么
“狗皇帝两天后进琼州,我还偷出来了一份别院的平面图。”
容卿冲他竖起大拇指
净远瞅着她嘿嘿傻笑。
我们去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好”
几十里外的官道上,兵甲长枪的侍卫军排场极大,王太守一早就守在三十里外的官道口,远远看见车队出现,忙待官兵迎了上去。
大队官兵开路,浩浩荡荡,附近田地的村民远远看见大批兵甲齐全的士兵都吓傻了,紧紧贴着土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在队伍正中间一辆巨大的马车,车前三匹大马,整个马车外观富丽堂皇,雕龙画凤,里面正是当今厉帝赵谦。
此时车厢内隐隐发出一些细碎声音,被厚实的车壁挡住几乎以为是错觉。
半晌后,厉帝推开身下已经昏死过去的女人,他面色青白,眼下发青,是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青年,可是那发红的眼球和周身外泄的疯狂一看就是个暴戾至极的人。
在车厢的另一个角落还蜷缩着一个身上光裸的少女,神情呆滞无比却还死死捂着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赵谦散乱着衣裳靠进身后的软塌,一边平缓呼吸一边假寐,车外宫人悄无声息进来把女人抬出去,谁都知道这种时候皇帝是最喜怒无常的,一个不好可能就被他一剑捅了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