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早川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 明亮的天光已经透过窗棂洒在了床上。她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 才慢吞吞地撑着床坐了起来。
阵痛很快侵袭了大脑。她“嘶”地抽气, 举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旁边还有药盒, 便顺手把它们拿了起来。
眯起酸涩的眼读了读药盒上的文字, 确定是镇痛药后,早川捻起白色的药片放在了舌尖上。
清凉的水涌入干涩的喉咙,总算将喉间的刺痛缓解了些。一口气喝完一杯水后,早川侧身避开了刺眼的光线, 盯着手中的透明玻璃杯发呆。她肩上被压得皱皱巴巴的衬衫滑下半边, 头发倒是依旧保持着顺滑,有几绺还顺着微敞的领口滑到了衣服内侧。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她心不在焉地回忆着。对了,六本木
那时, 安室拒绝了她的亲吻。后来,两人便沉默着走到了预约的餐厅。因为被拒, 早川心里憋着一口气, 不仅在用餐的时候喝了好几杯红酒,吃完饭后还到了餐厅的酒吧去,把啤酒鸡尾酒什么的都乱七八糟喝了一遍
在那之后她似乎就彻底醉了,回忆结束在餐厅的酒吧。原本想看的宇宙灯展没看成,就连自己是怎么到家的都不记得了但就算没有印象,她也能肯定把自己送回家、又在床头柜上放好水和药片的, 一定是安室。
早川单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见自己身上还规规整整地穿着约会时的衣服,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按住胸口轻轻打了个嗝,口中还有淡淡的酒气。
早川走进浴室冲了个水温略低的澡,又冷得拢紧衣服跑了出来,终于清醒得差不多了。她翻出速溶咖啡粉冲了一些,捧着杯子往卧室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自己昨天背的包。
杏色的包被端端正正放在门边的架子上,大衣也好好地挂在衣架上,就连鞋架上的鞋子都按照类别与颜色仔细排放好。在意识到安室甚至在送她回来之后收拾过家里略微凌乱的小物后,早川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怔怔地看着整齐的鞋柜,下意识举起双手捂住了脸。
过了好几秒,她才慢慢分开指缝,往外瞟了一眼。认识到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后,她终于叹了口气,伸手将包拿起,坐在了沙发上。
包里装着戒指盒的袋子被放在最下方。早川拿出了小盒,轻轻打开,盯着里面细细的银色戒指发了会愣,随后将戒指取了出来,犹豫着用左手中指抵住戒指口。
等戒指套在手指上,早川翻身躺在了沙发上,在空中举起了戴着戒指的左手。她保持着伸展手掌的姿势,呼吸轻细,仿佛一座雕像。
过了一会儿,“雕像”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将手背凑近面前,阖上双眼,轻轻亲吻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
“晚上去波洛抽奖吧。”早川自言自语着坐了起来,将装戒指的纸袋、小盒和卡片收拾好,走到卧室。
手指触碰到抽屉的那一瞬间,早川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有人开过她的抽屉。
早川抿着唇,慢慢拉开了抽屉,掀起了塑料收纳格。直到看见最下方的一封完好无损的信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安室在给自己找药的时候误打误撞开了抽屉。早川这样想着,将戒指盒放在了最里面。等回过神来后,她发现自己重新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捧着已经变凉的咖啡。
早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发出响声的是自己的手机。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后,她看见了屏幕上安室透的名字。
“透”早川接通了电话,调整着声线,让自己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醒了吗”安室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他的声音略显嘶哑,还夹杂着一声低低的咳嗽。
“嗯,我已经醒了倒是你,生病了吗怎么在咳嗽”早川轻声问道。安室的声音有几分异样,这让她有点担心。
“我没事。你现在衣服穿得整齐吗我就在你家门口。”安室回答。
早川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和外面套着的毛线开衫,一边朝着门边走,一边说着“我现在就给你开门”
手掌握住冰凉的门把,拧开。早川抬起头,对上了安室的眼睛。他的神色有些疲惫,眼下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
看着身穿灰色西装、颈系领带的安室和他身后同样穿着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年长男人,早川的表情瞬间凝滞。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安室缓缓放下手中依旧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他垂下眼,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黑色的证件,对着早川打开。
早川双眼微微睁大。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证件上的照片和“降谷零”三个字上,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垂眸,面颊上的血色也迅速消褪了。
“我们是公安警察,您是新堂祭小姐吧”她听见安室这样说,“希望您能跟我们走一趟。”
新堂坐进黑色suv时,降谷惯性的用手掌抵在车门上方,以防她撞到脑袋。等她坐定后,降谷替她关上了车门,从另一侧钻进了车里,坐在了她身旁。
离开租住的公寓之时,新堂呆呆怔怔的,什么也没有带。降谷在她后面迅速地拿了她挂在门边衣架上的大衣和小几上的包。而另一名公安警察坐在了驾驶位。
“没别的了吗”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