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水蓝没想到秋月白承认得如此痛快,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道:“如此痛快,为何?让某都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秋月白道:“若无话可说,请让开。”
孟天青道:“无话可说之时,难道不是拼个你死我活,难道会放你离开?”
楚阑辩解道:“秋城主承认放走了筱茹儿,却未必就是幕后黑手啊。你们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你们想,若他是幕后黑手,为何只身前来?这……这不对劲儿。你们都冷静冷静……”
黄如意一把薅过楚阑,道:“主子都在,就你废话多?怎么,想吃脚皮啊?!”
楚阑感觉喉咙里一阵干呕,果真说不出话了。
黄如意将楚阑扯走,道:“这事儿凭借我聪明的脑子,是想不明白的。你也别跟着瞎掺乎,得知道自己现在的主子是谁。”
楚阑发现,黄如意这人平时十分讨厌,这会儿竟是难得的明白人。他看向唐佳人,却也只是看见她的裙摆轻轻翻飞。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眼下最难过、最为难、最痛苦的是那个躲在树后不肯出来的小女子。
战苍穹摇头一笑,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有人顶着一副深情不寿的嘴脸,干的竟是窥人血肉的勾当。秋月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秋月白不语。
孟水蓝道:“还有一事,借此机会和大家说一说。唐门主从财神假面人那里得到一只匕首。那只匕首的样式简单,造型特别,材质十分不凡。某对它的印象十分深刻,于是回去后,查阅了典籍和野史,发现有一只匕首与那只匕首有八分相似。那只匕首的来历不俗,竟是异族人送给皇上……哦,不,先皇的礼物之一。先皇出游,将其佩戴在了身上,却在遭遇刺杀后,将其遗失,至此没了踪迹。若非在宫变之日,秋城主以救兵的身份出现,某竟一直不知道,先皇出游时,是被秋老城主所救。显然,那只匕首,成了馈赠英雄的礼物。秋城主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此重要之物,怎能落在我们手中,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好。”
筱茹儿已死,此事秋月白若不说个一清二楚,当真是百口莫辩。当然,就算他能说个清清楚楚,旁人又如何能相信?再者,子不言父之过,他若说了,便是大义灭亲。可大义灭亲这种事,素来都是老子灭了儿子,哪有儿子灭老子的?人生太多艰难,唯有此事对于秋月白而言,是难上加难。
他不能将矛头对准自己的家君,做一个不孝子。却也不能让家君伤害佳人,达成他不为人知的目的。自从他确定家君尚在人间,便一直揣摩他为何潜伏,要的是什么。想法太多太杂乱,都被他自己一一推翻,最终,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家君能给吧。
面对毫不解释的秋月白,真是令人既失望又恼火。
羽千琼突然开口道:“若你承认,是你亲手布置下这个局,便是承认,对佳人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
唐佳人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副美丽的雕像。耳边,没有听见秋月白的回答,却听见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但见,黄如意和楚阑二人竟蹲在了自己的面前,如同两只忠犬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然后勾起手,伪装成狗爪子,继而咧开大嘴,吐舌头笑着。那笑,没有一丝一毫的讽刺之意,完全就是在逗她开心。
唐佳人那僵硬的身子和僵硬的脸,以及逐渐僵硬的心,又开始蹦跶起来,活跃起来。她缓慢地绽开笑颜,用行动告诉他们,她还好。
人和人之间真是奇妙。她害得黄如意变成了太监,却完成了一件他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她想杀了黄如意,却又一不小心救了他。从此,他会和她耍性子,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当成了朋友,一心围着她打转,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