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的婴儿已经完全张开, 粉嫩白胖的手臂好似莲藕, 一截一截可爱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此时贾政夫妻正围在一个浅底的香柏木大浴盆前, 手忙脚乱地给双胞胎洗澡,贾瑚也在跟着凑热闹, 动辄伸手摸一摸圆圆的小脚,伸开手掌饶有兴趣地比一比大小, 被两个兴奋的小家伙扑腾了一身水。
被淋湿了衣裳, 贾瑚也丝毫不在意, 只好奇地问贾政“二叔,弟弟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陪我一起玩我要教他们游泳, 那样他们就可以自己洗澡了。”
贾政笑着回道“嗯, 等他们会走会说话就能跟你玩了, 瑚哥儿要好好读书习武, 学会了就可以教给弟弟妹妹, 你是哥哥, 要给弟妹树立一个好榜样, 他们以后就会将你当成大英雄崇拜。”
贾瑚很聪明,却因太小还不定性,有些贪玩。在贾政看来,这都不算事,才多大点的孩子,能不爱玩吗就连成年人都控制不住玩的,又何况孩子,不是有句俗话说活到老玩到老嘛
贾代善已经给贾瑚安排好了文武先生, 每天有固定的时间学文习武。那老爷子估计是看儿子这辈不顶用,打算在孙辈身上下功夫。
一切从娃娃抓起,想将孙辈培养成文武全才。贾政很担心他揠苗助长,胡整乱搞再把孩子弄的厌学就不好了。
就那个夫子讲的课,他也过去听了听,简直接受无能,无力吐槽。
一丝的趣味性也无,说话还扯着之乎者也拽着文,若能引起小孩子的学习兴趣才奇怪吧别说贾瑚一副听天书的懵瞪样,就是他听了都有些昏昏欲睡,实在是装不进脑子里去。
将这个问题给贾代善反应了一下,换个夫子或者让夫子改变一下教学方式,再或者晚一些再让贾瑚上学。结果不但意见没被采纳,还被臭骂了一顿,让他别带坏了贾瑚,还说谁一开始启蒙不是那样学起的怎么就他事多,竟起幺蛾子
贾政“”他就呵呵了,就那个夫子那个,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坐的住,学得会啊天生武夫不是读书的料,连请个夫子也这么不靠谱。
没招,这方面他没有话语权,孩子祖父亲爹都没觉得有毛病,他一个当二叔的又能说什么只能常常激励一下贾瑚学习的积极性,给他些动力,至少别厌学。
给双胞胎洗完澡,让奶娘抱下去午睡。音遥看着贾政和瑚哥儿的衣裳说“夫君和瑚哥儿也洗洗,换身衣裳,我去给你们做点心,早上让庄头送的牛奶,放在井里冰着,这会做双皮奶正好。”
贾政“好,你换身干爽的衣裳再去,别着凉了。”
“知道了”,说完就笑吟吟地出了浴室。
贾瑚笑眯眯地看着二叔二婶说话,他就喜欢他们之间那种暖融融甜兮兮的感觉,只看着他就觉得好开心。
贾政摸摸贾瑚的小脑袋,一边给他往下扒衣裳一边道“你小子,今儿个有口福了。”
贾瑚好奇地问“什么是双皮奶好吃吗”
“就是用鲜奶鸡蛋和糖做的一种小点心,至于好不好吃,等你吃过以后自己评价。”
“哦”虽然没吃过,可他相信一定是很好吃的东西,二婶喜欢做很多稀奇古怪的吃食,里面有好多种都是他喜欢的口味,每次来他都能吃个小肚溜圆,吃不完还能拿回去慢慢吃。
二叔二婶会陪他一起玩积木,下跳棋,二叔教他算数,还教他做会跑的小车。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可爱的弟弟妹妹,他很喜欢玉兰居,要是他能常住这里就好了。
“瑚哥儿能不能住到二叔这里我不想回去”他小声的询问,渐渐地声音就弱了下去。他其实有些明白,他是大房的孩子,住在二叔这里不合适。
可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荣翊堂里压抑的环境。他爹很忙,得好几天才能见上一次,见面就是考问功课和训话,让他用功读书,给他争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娘除了不停叮嘱他好好读书争气,比他爹多了一项就是对着他指责他爹花心无情不关心他们母子,指责这府里除了他的每一个人,还有不停地咒骂他爹的姨娘,警告他一定不要靠近那些毒蝎子,那会害了他。
他娘每次同他说这些时的表情都好恐怖,捏得他的胳膊好疼,他好害怕,却不敢躲。
贾政怜爱地摸摸贾瑚的头,心里叹息不已,大房那里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些,遇到这么一对不靠谱的爹娘又能怎么办只是难为了孩子。
贾政想了想,对贾瑚建议道“要么你住到你祖父或者祖母那里去”
其实住到哪里都有弊端,住到梨香院离老爷子近,身边有男性长辈随时教导,对男孩子的成长很有好处。只是那里一院子的小妾通房多少有点不方便。住到荣禧堂人来人往的也挺闹腾,身边围绕的全是女人,也不利于孩子心性成长。
他倒是不介意他的院子多住个孩子,可这话他不能说,不然就老大那奇葩的两口子铁定会认为他居心叵测,是在同他们抢儿子,指不定怎么闹呢
贾湖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为难道“嗯,瑚儿要想一想。”
“好,拿不定主意就去问你祖父,你还是小孩,不需要想那么多。走吧,去吃东西。”
双皮奶这个甜软的食物果然获得了贾瑚的喜爱,吃着碗里的,还想着带点回去给他娘尝一尝,让他娘开心一些。
最后吃的心满意足的他亲手提着个比碗稍大一圈的轻便食盒,也不让人帮忙,一路跟着奶娘回去了。
张氏此时正坐在炕桌旁,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信,脸色黑沉。
自从先太子失事,张氏一族作为先太子的拥护者被当今清算个彻底,父兄被牵连降职至北边黑省一带为地方官,张家举家搬迁过去,从此她便没了娘家可依。
天高地远,再想面却遥遥无期
奶娘秦嬷嬷端了一壶酸梅汤进来,给张氏倒了一杯,见她看了信后脸色不好,心中便有些担心。“出了什么事老爷太太如今可还好”
张氏想着信中所说,眼睛发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信上说老爷中风瘫痪在床,如今话都说不利索。那地界儿极冷,太太受了寒,身子也不大好了。嬷嬷,我大不孝啊,身为女儿却不能前往爹娘身边尽孝,连探望一二也不能,一想到有可能再无缘得见爹娘一面,我这心里就拧着劲地疼。”
张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靠着奶娘哭了个稀里哗啦。
奶娘心疼地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心里无奈至极,嘴里却安慰道“老爷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奶奶得好好保重自己,说不得将来大爷二爷他们有机会调任返京,不就有机会见面了吗”
“奶娘,我命苦啊若不是没了娘家撑腰,何至于被这府里欺辱至此何至于被大爷厌弃至此”
张氏哭的止不住,这里面若说担忧娘家爹娘身体和家族前途占三成,那剩下的七成便是浓浓的不甘和埋怨,埋怨娘家无能不能给她依靠。
“莫哭莫哭,您还有瑚哥儿呐,您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大奶奶,只要您不犯大错,谁也不能动摇您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