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昌烨摇着折扇,慢慢悠悠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又痛快饮了口烈酒,心情大畅。
霍珩气怒胡玉楼如此对待花眠,伤她辱她,他更气自己,他只想到自己的委屈,却没有设身处地为花眠想。她家世坎坷,到了现在,除了自己,她还有何人可以依靠在这个时候,她只有他了。
而他却是如此地不体谅她,一想到这妇人对自己的欺骗,便觉得受了莫大羞辱和委屈。真比起自私来,他是半点不输人。
无论如何,花眠她都是自己的妇人,他发誓,从今而后,没有人再可以欺侮她、毁谤她,更莫提伤害。
霍珩转出了胡玉楼,牵着自己的马,翻上马背,疾驰而去。
刘赭散朝之后,于含章宫看起了奏折,常银瑞在一旁点燃香烛,燃了少顷之后他弯腰吹灭了火星。
殿内静谧无比,铜壶滴漏之音不绝。
窗外传来一道绵长呼啸的北风声,于瓦砾之中穿插呜咽。
刘赭忽然放下了奏呈,“朕始终还是觉着,应放霍珩到西北去。”
常银瑞不敢议论政事,只笑道“陛下想的,一定是最周全的。”
刘赭攥着朱笔,“霍珩回了长安,任职不过两个月,闹了多少事出来了先是当街打了南相的小儿子,后又玩忽职守。他个性直,不会转弯抹角,也不通融,打仗可以,当官却不是那块材料,朕要想个办法,让太后同意,仍旧将霍珩放到西北去。”他正有些发愁,不知如何处置霍珩,向元圭又连上了几道奏折,都道要调回霍珩,否则群龙无首,众官兵都罢手不干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便来了,刘赭惊讶,忙让人去传。
霍珩冷着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疾步走入了含章宫。
“陛下,臣请旨休假。”
刘赭倒是早有耳闻,霍珩最近后院起火,顾此失彼的事儿,心中想道必定是皇姐又给他和花眠找事儿了,笑道“多久”
“半年。”
半年。这小混蛋还真敢说。刘赭深吸了一口气咬进了嘴里。
他居高临下,望着霍珩,似笑非笑地说道“多久舅舅没听清楚。”
“半年,”别人这么耳背霍珩早发怒了,他抬起了头,不厌其烦地重复说道,“我要去沧州。”
“好好儿的怎么要去沧州”刘赭惊讶。但很快他想起来,花眠的老家似在沧州,不日前她离开了长安,这么一想,刘赭明白了,小混蛋是个重情义的,想来是与夫人闹了别扭,回头知错了又要巴巴将回了娘家的夫人请回来。
“朕看你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霍珩咬牙,“舅舅允准吗”
“去吧。带着朕给你的圣旨去。”
刘赭忽然又想起来,这几年沧州闹水匪,出了个什么翻江龙王,常在海上打劫船只,搜刮金银玉器。不过区区几百号人,竟翻出了滔天之浪来,如今声势浩大,倭国商旅船只都因为数度被洗劫不敢轻易过渤海,而府衙镇压不力,缺乏将才,接连的失利之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连连问朝廷请旨要人,霍珩这一去正好补了这个空子。刘赭看了眼霍珩,微笑如是说道。
霍珩只是听到了皇帝的准奏,没多想,出了含章宫后,便回湖心小筑去等候圣旨。
傍晚时分,嘉宁长公主命人布菜,摆了满桌珍馐,均是霍珩嘴馋的。他却有点儿担忧母亲故技重施,看了许久也不动筷。
嘉宁长公主亲自夹了笋尖儿给他“不是要去沧州,行李都收拾好了”
知子莫若母,原来母亲早已猜到,想到自己前几天的豪言壮语,不禁脸疼。
“沧州临海,想必有很多小玩意儿,给娘带点儿回来吧,不要你挑,花眠心细,让她去挑。”难得长公主竟然松了口,有了一丝与花眠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
霍珩笑了起来,“好”
隔日,霍珩收到了宫中传来的圣旨。他奉圣旨,点了几名裨将飞骑出了西京。霍小将军行军神速,如疾风快电,过太行,渡黄河,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已抵达沧州。
霍珩命人原地修整,入城之后先寻客店住下,再派人出去打探花眠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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