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床上, 云昭盘腿拿着计算器, 又不停划拉微信账单,捣鼓半天。忽然想起钱包里也收了现金,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好算,起身去洗澡。
再回来,手机上有陆时城的信息为什么不联系我
云昭忙着挣钱,加上开学伊始,各种琐事一堆, 每日累成狗。除了陆时城抵达美国那日, 主动问候平安, 她想他应当也是非常繁忙的,加上时差, 没再骚扰。
她的日和他的夜,错开了。
陆时城好像挺闲, 每天都会发来信息, 或者通话。
因为要吹头发,云昭回复地慢了。那边,陆时城黑眸微沉, 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
“在做什么”
送到耳边的,拖拉机一样的轰鸣,陆时城脸色不佳,他不喜欢声音大, 何况噪音。
云昭赶紧关上“吹头发, 我正要回你信息。”
陆时城眼前登时出现令他爱不释手的那一头长发, 她在上面时,会轻轻拂面犹似回旋的春雪。还有其间味道,不止一次,他埋进她柔软光亮的的发丝里,尤加利叶的清茶气息、玫瑰的甜香
像某种香水层次丰富的前调。
每次,都要在她脖颈间磨蹭很久。
如果有可能,陆时城想入手和她独有味道吻合的香水。
一时间,两人之间倒没了话。云昭把吹风机放好,打破寂静“你忙吗”
“想我吗”没想到,陆时城在那头同时开口,两人的话重叠,但彼此都听清楚了对方的措辞。
云昭耳朵根发烫,陆时城有事没事撩拨她一下,他知道的,明知道自己会想念他,总要逼着人说出来。
“不想,没时间。”云昭踮起脚,把打火机拿下来在手里抚弄,也许,这只打火机不知在他手里曾经摩挲了多少回,浸淫着主人的温度、纹理、味道。
陆时城轻笑,却说“我倒是想你。”
云昭微愣,胸口立刻充盈起不期而遇的欣喜。她竟慌乱地不知怎么回应才好,咬唇半天,吭哧出两句“我和张小灿摆地摊这几天挣了点钱,挺开心的。”
“摆地摊”陆时城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站大厦窗前,眺看金钱永不眠的华尔街。他觉得可笑,两人之间那种差距简直天堑,她飞不过来,其实,他也迈不过去。
所以,维持现状就很好了,陆时城脑子里莫名想到很多,一手插兜,一手的咖啡慢慢送进口中咂摸。
“每年开学,新生报道都需要买生活用品的,我们就卖点儿,比如,热水壶、香皂盒儿、衣架子装窗帘这些。”
陆时城笑意更深“你们货源呢”
“我们找了个小三轮,批发市场拉的,其实,”云昭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这事儿我们大二体验过了,张小灿说,要不再弄一回,以后毕业就再也体验不到当老板的滋味了。”
陆时城哑然失笑,懒懒的“摆地摊就能满足当老板的感觉”
“差不多吧,我们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直接拿货。”云昭一本正经的,语气又软糯,陆时城一直笑,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想象出云昭那副认真可爱的样子。
“那你挣了多少钱”
“不告诉你。”云昭羞涩,“您是陆总,肯定觉得我们小孩子过家家呢。”
提到这个,她心头涌上说不清的怅惘,这点钱,可能丢地上陆时城都不会看一眼。
陆时城不置可否,咖啡放回原位“累吗”
“不累,”云昭打起精神,可紧跟着哈欠连天,她困了,猫一样伸个懒腰朝床上一躺,声音不自觉变得惺忪
“忙完开学,周末我会去先锋的,等我凑个整数,给您转账。”
听起来,怎么像撒娇
陆时城光是听她这种声音环绕,生理上便躁动,眼前是她内侧因不断刺激而微微颤开的画面。
“昭昭,”嗓音因此放的低哑,他衣冠楚楚,“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想我吗”
云昭快困死了,眼皮打架,两片嘴唇粘在一块似的张不动。
“想”
“哪儿想”
富有暗示性,云昭已经睡着了,手机掉落,什么都没听到。梦里,她成了优秀的建筑师,设计了心爱的城市地标,可,为什么脚下突然踩空,有人把她从顶层推下并告诉她,这是陆时城交代的云昭惊醒,一身冷汗,她没能再睡着,睁着两只大眼睛像他那样布满了忧伤。
那头,陆时城则在知道她肯定疲劳,白昼里和她说“晚安”后,挂了电话。等他这边到晚上,和美国的同学约了场古典音乐会。
老同学同时是中盛银行开设的财富管理专营机构客户,这些年,本土高净值人群一直保持快速增长,中盛的私银团队也因此发展壮大。
先锋的特展活动,也是一种邀请客户进行艺术品品鉴的服务之一。周濂女士在玩的同时,要把钱赚了。
音乐会看完,两人在一家口感极为清澈醇香的咖啡店里谈正事。
中盛私银的是从摇篮到坟墓一站式金融服务,钱生钱,永恒不息。
点了东西,两人谈论最近纽约房地产复苏的现状,聊一会儿,陆时城建议对方买入房地产关联基金。
他对市场永远保持着狐狸般的敏锐度和洞察力,早几年,私银这块中盛就走在最前头。富人数量爆炸式增长,对于理财这块的需求不觉间模式求变富豪们对法律、税务等服务领域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一句话,他们需要更专业更稳健的财富管理方式。
这几年,中盛私银的资产管理规模数据十分漂亮,尤其是跨境资产配置方面,类固收、私募股权、和二级市场资产是客户们最青睐的海外资产。
这边交流正酣,他的美貌妻子岑子墨,也永远没什么眼色地打来一通电话。
“子墨,我在谈事情,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我不,”岑子墨骄横地说,“我如果不给你打电话,你永远都想不起来你还有位妻子,是吧,陆总”
陆时城抬腕,看看时间一秒钟算出时差,结束争执,说“好,你有什么事,直说。”
对面老同学听得笑而不语,翘起腿,让服务生给上了份抹茶饼干。
岑子墨想疯狂地和陆时城吵一架,凭什么,她这么爱他,而他一直背叛一直背叛。此刻,依旧可以面不改色优雅地和别人在讨论金钱,像讨论艺术一样认真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