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 天气一般开始转凉, 可不知怎么,今年的秋老虎日常猛烈,与夏季炎热不逞多让。
而且干燥, 不下雨。
陆瑾看着再一次失败的实验,轻轻叹了一声气道:“任何的成就都是基于九百九十九次的失败,才能得到一次成功,看样子,我还需要九百九十多次的试验。”
“师父说得对。”再怎么失败, 陆瑾在两个徒弟心里依旧是最崇拜之人,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带怀疑的。
两人有了经验, 便开始收拾实验室,准备下一次的试验。
何澜看着留存下来的青霉素溶液,便问:“师父,这些都倒掉吗?”
陆瑾走过来端起清澈的水液,不禁晃了晃, 口中喃喃有词道:“告诉我里面究竟是不是青霉素呀?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自然这瓶不知名的溶液是不会告诉他的。
“先收起来吧,暂时不做实验了,让我想想哪里还能改进之后,我们再来。”
陆瑾已经凭着记忆改了温度,湿度,一切能想到会影响青霉素的外在因素, 可是依旧不行。
他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
“上天赐我一个制药厂的技术人员吧!”
他仰面朝天,最终长长一叹,低头逮着一颗小石子,一路踢着回前院,准备洗漱。
不过平时走路没主意,这一低头却发现路上怎么有那么多蚂蚁排成队在青石板上爬行而过,看起来像是要搬家。
他忽然童心而起,沿着蚂蚁窝穿行,结果沿路奇怪地发现各种虫兽。
“这水这么浑浊怎么喝啊?从哪儿打来的?”
不知不觉陆瑾听到这么一声,抬头一看,原来到了厨房了。
“就是这口井里的呀,平时不都是从下面打上来的吗?”一个挑水的伙夫指着边上一口深井道,他说着放下水桶,再打了一桶水上来,拎起一看,“唉,这井水怎么浊了。”
“浊了就不能喝了,告诉采买处,得去外面买水。唉,我这刚升起的灶头,赶紧熄了。”厨子说完,催促道,“愣着干嘛,去买啊,晚了可就耽误主子们用饭。”
伙夫应了一声,出了厨房,却看到井口趴着一个人影,“唉,你谁啊?”
等这人影回过头,认出来了。
“陆大夫,您怎么在这里?”伙夫纳闷道。
陆瑾问:“这水什么时候浊的?”
伙夫也不清楚“早上还好好的呢。”
“买水去了没?”厨子在里头叫着。
陆瑾摆摆手道:“那你快去吧。”
“哎。”
陆瑾从厨房绕到前院,宋衡正从外面回来,他眉间蹙起,似遇到了麻烦事儿。
后面有些闹哄哄的,听着像是马鸣声。
“怎么了?”
“营里的马有些躁动不安,营里附近林子里有不少动物跑出来。”
“那晚上可以加餐了?”
宋衡笑了笑,摇头,“事出反常,看着可不像是好事。”
说着马鸣声又传来,宋衡说:“我去马厩看看。”
武将爱马,有时候连亲儿子都比不上坐骑来得重要,宋衡自然也是,陆瑾无事便跟着一起去。
国公府的西边有一排的马厩,养了不少马匹,有马夫专门照顾。
平时陆瑾来的时候,各色各样的马都安安静静地要么吃草料,要么休息,偶尔打个响鼻,甩个尾巴。
都是驯化的马,并不闹腾。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马厩里各马鸣啼,马蹄子踩在围栏上,一个劲地似要踢翻,还有的抬起前提,想要冲出马厩,马夫安抚这个哄劝那个,根本忙不过来。
最大的马厩里关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四蹄如白雪翻浪,英俊彪悍,乃是宋衡的坐骑,踏雪。
它倒是不像边上的马一般吵闹,只是马蹄不住地踢踏着地面,马头伸出栅栏外,一边低鸣着,一边往外面看,眼里带着担忧。
“啊哟,祖宗,您就不要像其他笨马一样了呀,小的真是安抚不过来。”
马夫是个小伙子,如今忙得焦头烂额,对着踏雪求饶道。
忽然踏雪嘶鸣了一声,只见宋衡带着陆瑾走来,看到这般情形,于是问:“多久了?”
马夫以为得要吃落挂,没想到宋衡没责备他,于是连忙回答:“大人,有一天了,好不容易安抚好,又闹腾起来。”
宋衡见这马夫还有未尽之言,便道:“你若有话便说吧。”
马夫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说:“大人,人人都说动物比人敏锐,马更有灵性。小的曾听家中的老人说,若是动物平白不安起来,定是有事要发生了。”
陆瑾听他一说,似乎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厨房边上的井也浑浊了,蚂蚁忙着搬家,感觉像是有天灾。”
这年头天灾人祸都不是不能随便挂在嘴上的,因为常常会跟帝王仁德扯上关系。
不过宋衡走南闯北行兵打仗,却不认这个说辞,他更相信马夫口中口口相传的智慧。
他上前拍拍爱骑的脖子,抚摸着踏雪的脸,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踏雪蹭了蹭他的脸颊,表示亲昵,那眼中的焦虑虽一直未消,却平息了不少。
“真有灵性。”陆瑾赞叹道。
宋衡说,“我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