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涉及弯腰吃力的动作,她可以如常人一样活动。
陆瑾便准备给她拆线,不过当天,郡马陈玉林却回来了。
他胡子拉渣,满头垢面,看起来跟个落魄浪人似得,喘着粗气吓得公主府仆从一跳,差点没尖叫出来。
幸好顾嬷嬷认出了他来。
“新城呢?”
顾嬷嬷道“陆大夫正在给郡主拆线……”
话未说完,顾嬷嬷一把拉住他,急忙道“啊哟,郡马爷,您好歹洗漱一番,换身衣裳,郡主的屋子所有伺候的人进入都得着干净衣服,就怕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去,您这样蓬头垢面怎么行?”
陈玉林抹了一把脸,镇定下来问“新城怎么样了,拆什么线?”
顾嬷嬷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后,他呆了呆,“这么神?”
“可不是,差点郡主及小公子就没了。”顾嬷嬷说。
陈玉林于是在门槛上坐下来,“那我等等,等那个陆大夫出来。”
拆线本来就快,不一会儿陆瑾就出来了,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胡子给吓了一跳。
幸好旁边的顾嬷嬷说是郡马,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陆瑾是有一点尴尬的,然而陈玉林却忽然后退了一步,抬手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陆大夫,大恩不言谢,我妻儿多亏有您。”
陆瑾一直以为陈玉林是个糙汉子,然而等他洗漱完,剃了胡子,梳好头发之后却没想到是个俊俏公子,风度翩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此刻他正坐在新城郡主床头,握着郡主的手,深情款款,待奶娘将孩子抱来,他几乎手忙脚乱地不知该怎样弄才能将儿子抱好,惹得新城及周围奴婢吃吃而笑。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陆瑾心中安慰,便向大长公主辞行。
如今新城郡主已经平安无事,大长公主应许了。
她说“顾嬷嬷,你陪陆大夫去一趟人民医院,见一见那个叶梅香,告诉她,女子地位虽末,却是父母生养,除却父母,无人可令她了却性命。口舌刀刀,若心中无愧,便无所惧。”
顾嬷嬷道了一声“是”。
陆瑾微微一怔,接着拱手道“多谢大长公主。”
叶梅香听见顾嬷嬷一字一句传达大长公主的话,不禁眼中含泪,伏地跪谢,“大长公主之言,梅香谨记,父母生养不易,此后必定好好活着,我没有做错什么,任凭他人如何议论,我心中无惧。”
待到顾嬷嬷离开,她对陆欣和陆瑶道“两位姐姐,我请求你们一件事。”
叶梅香能抛弃哀怨,眼中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让她们很高兴,“你说。”
“我想像两位姐姐一样,留在人民医院。像我这样的女子这世间还有太多太多,若是碰上,我想尽我所能帮助她们,不知可否?”
陆瑶本就有这个想法,见叶梅香如此说,她立刻同意了,“好,之前我便同阿瑾提过,你若愿意,自是没有什么问题。”
待孩子满月之时,宁国大长公主突然不再如往常那般低调行事,而是要广发请帖,给这得之不易的曾孙办满月酒。
“陆大夫是一定要请的,这可是救命恩人,我得在席上多陪他喝两杯。”
陈玉林一边陪着妻子,一边写着请帖,这些都是关键人物,大长公主年纪大,也不会屈尊降贵来写,自然这差事落到了他头上,“英国公也得请,不过……咦,陆大夫是住在英国公府里的?”
直到新城难产的消息传过去,他便立刻快马加鞭地赶来,帝王体谅他初为人父,与新城分别许久,就准了他三个月的假。
新城正在逗弄身边的孩子,闻言便说“英国公府送一份请帖就够了。”
陈玉林皱眉,摇头道“那可不行,陆大夫虽是英国公下属,可也不能少了他那份,失了尊敬,我还是写两份吧。”
新城说“你不用写英国公的,就写请陆大夫携家眷前来就好。”
陈玉林疑惑,“为何?”
新城笑眯眯地说“因为宋大人是陆大夫的家眷呀。”
“啊?”陈玉林惊诧地看着妻子,“这……你怎么知道?”
“平阳说的。”
“原来传言是真的,宋衡真的好男风啊!”陈玉林咋了咋舌,一边摇头,一边写,落笔的时候他又回头问了一句,“我这样写真不会惹怒宋衡?这家伙心黑手黑,别背地里给陆大夫小鞋穿。”
新城斩钉截铁地说“不会,他反而会高兴的。”
就冲陆瑾在这府里那么半个月时间,这位国舅爷就三天两头打着各种名义往这里跑,新城便确认了。
果然,宋衡收到老管家给的请帖,忍不住一乐,“挺有眼色的嘛。”
老管家真是一言难尽,心里腹诽道公主府里都不是傻子,您差点黏在陆大夫身上,不着家了,谁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