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左荆将背在背后的刀拿下来,递给哈迪斯“我的刀稍微有点破损, 您看看能修一下吗”
哈迪斯接过来一看, 手指在刀刃上唯一的豁口上摸了摸“可以。”
“那就好。”崔左荆放下心来, 这家不愧是整个巨树之巅最好的武器店, 水平挺不赖的。
不过相应的, 收费也很不赖就是了。
哈迪斯拿了那块空调室外机那么大的样品做设计测试,剩下被董征拿回去, 等到真正开始做再给他,用剩余不多的积分交过定金,两人从后门出去,准备回家。
外面果然已经下雨了,幸好淅淅沥沥的不算太大,对两人来说都算不了什么。这下街上真正一个人都没有了,细雨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崔左荆坐在后座抱紧董征,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 突然感到难以言喻的自在和快乐。
“冷不冷”董征问他。
“不冷”崔左荆大声回答,董征骑车雨水肯定会飘到眼睛里去, 他就抬起手遮在眉毛处,帮他挡住。
灯光拉长两人的影子, 又在靠近下一盏路灯时逐渐变短, 循环往复。
将粉红色小绵羊停在海姆达尔的后院,董征把车钥匙塞到座位底下,给贝弗利发了个消息。事办完了车也还了, 现在用傅哲的钥匙随便打开哪扇门就能立刻回去。
可董征却问“想回去吗”
崔左荆果不其然地摇了摇头,他和董征躲在紫藤架下面,一只手被他握着放在他口袋里暖着。海姆达尔主建筑的最顶层的窗户亮着灯,那是海因里希的办公室。
崔左荆想起他高中学校里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地方,被奉为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每天晚自习课间教导主任都会专门埋伏在附近,抓上一两对倒霉蛋。
他没体会过早恋的感觉,不懂那种青春期独有的懵懂和青涩,但现在,怎么说,和董征这么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在一块,却经常能隐约体会到一些。
明明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想去哪儿玩吗”
“就在这儿坐会吧。”崔左荆在长长的石栏杆上坐下,拍拍身边。
董征和他并肩坐着,两人挨得紧紧的,看雨沙沙落下,雨打叶子发出接连不断的啪嗒声响,时不时有特别大的一滴雨水从叶子之间的缝隙滚下来,落在衣服上,引出圆形的深色痕迹。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并非无话可说,而是默契地享受着宁静中悄然升起的暧昧。
这是个非常适合说悄悄话的时候,崔左荆摩挲着董征手指上的枪茧,“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董征想了想,道“也不算谈恋爱吧。”
崔左荆一听显然有故事,立刻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从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取向有点不正常,一直隐藏着,后来到国外读书,那边氛围比较开放,也有不少男同学给我告白,其中有一个感觉不错的,我本来打算处一段时间看看合不合适,结果发现他玩的很乱。”董征面对少年神采奕奕满是好奇的眼睛,顿了顿,继续道,“然后我就放弃了,也是从那时候我发现,我精神洁癖还是蛮严重的,再然后我回国,就更没遇见合适的人了。”
“那你就一直单身”崔左荆视线向下瞟了瞟,“你都27岁了诶,不可能一直用左老婆和右老婆服侍吧”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董征笑了,“我自己创业,忙起来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功夫想别的。”
崔左荆不依不饶“那你和合作伙伴一起吃饭做酒局的时候呢那些老板们肯定会玩吧,我听说你们那种层次的,几乎没有洁身自好的哦,就算你不想,也肯定会有人抢着贴上来吧。”
“我取向摆在那里就算贴上来也没兴趣啊,都说了有精神洁癖,不光对别人,也对自己,而且时间长了,真的就没多少想法。”董征拍拍他脑袋,“就拿你来说吧,你也算和我一样大了,不也一样都用那什么左老婆和右老婆吗”
崔左荆小声嘟囔道“我们俩不一样嘛,你面对的诱惑比我多,而且我一直都是十六岁的样子,哪有你方便。”
董征只是笑,崔左荆见他也不像为了哄自己开心故意骗人的样子,心中隐秘的雀跃起来。
其实成年人的世界里有过感情经历再正常不过,就算是爱人,也没有资格对彼此的过去指手画脚,只要能保证现在和未来的忠诚,就已经是最完美的模样了。
可那种“某个人没有你的过去一片空白,只有你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感受是那样特别,一下子将崔左荆隐藏起来的占有欲全部激发了。他勾着董征手指的手用力了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好吧,虽然听着挺不真实的,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话题非常巧妙的停在了有些危险的临界边缘,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雨渐渐大了,身边的人传来暖暖的温度,崔左荆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全心全意地享受着潮湿的晚风,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雨幕中模糊的灯光。
他很少有这样放空的时候,从来到纯白地界后,他就被名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几乎没有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了。
一滴巨大的雨砸在了他手背上,让他小小打了个机灵,崔左荆低头去看手上的水迹,突然感到有个声音响在脑海中。
好可爱。
崔左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