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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赌约

那侍从笑道:“这位姐姐说得对,墙壁的确很高。”

谢华琅有些恍然,悄悄问顾景阳:“把墙建的多高,蛇才跑不出来?”

顾景阳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道:“窗台上抹了雄黄。”

“……”谢华琅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是怕高。”

“小可爱。”顾景阳伸手去勾了勾她鼻翼,摇头失笑。

……

下午的狩猎,谢华琅进行的格外顺利,连准头也奇迹般的好了许多,一时之间,竟连顾景阳都压过去了。

她有些惊喜,同顾景阳炫耀道:“郎君,你今日要输了。”

顾景阳淡淡一笑,道:“那可未必。”

谢华琅催马到他身前去,笑吟吟道:“敢赌吗?”

顾景阳眼睫微垂,望着她道:“赌什么?”

“赌什么呢,”谢华琅仔细思忖着,自语道:“郎君富有四海,我有的你都有,即便是赌,你怕也提不起兴致。不如这样,你来定赌酬,如何?”

顾景阳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枝枝,我实在没什么想要的。”

现下两马并行,二人离得也近,谢华琅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微微红了脸,伸手轻扯他衣袍,道:“郎君,你靠近些。”

顾景阳便弯下腰去,道:“怎么?”

谢华琅便附到他耳边去,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顾景阳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大半晌,方才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睫,道:“枝枝,你……”

谢华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道:“你赌不赌?”

顾景阳定定看着她,不知怎么,也红了脸,神情窘迫,久久没有言语。

谢华琅脸上更挂不住了,推他一下,低声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不想赌,我也没法子。”

说完,便要催马离开,哪知人还没走,衣袍便被人拉住了。

她回过头去,便见自家郎君端坐马上,面色隐约泛红,见她望过来,有些窘迫的垂下头,连扯住她衣袍的那只手,都有些不自在了。

谢华琅也在脸红,同样低着头,问:“陛下,你这是几个意思?”

顾景阳言简意赅道:“赌。”

“还是算了,”都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谢华琅好容易鼓起的勇气,这会儿也消了:“我可不喜欢强人所难,那多没意思?”

“不是强人所难,”顾景阳几乎消磨掉了一生一世的窘迫,拉住她衣袍不曾松开,低声道:“我愿意的。”

“我不愿意了,你若赢了,我……嗯,帮你,我若赢了,你又没法子帮我。”

说到最后,谢华琅捂脸道:“我都在说什么啊……”

顾景阳定定看着她,道:“我不会输的。”

谢华琅不服气,道:“那可不一定。”

顾景阳目光湛湛,道:“我若是真心想赢,一定不会输。”

“我才不信!”谢华琅有点儿被激到了,震声道:“你若是输了,就要为我做一件事。”

顾景阳应道:“好。”

谢华琅道:“你不问是什么事吗?”

顾景阳道:“我不会输,又何须问?”

“我生气了,赌就赌!”谢华琅恼道:“你要是输了,可不许赖账。”

顾景阳道:“我怎么可能输?”

谢华琅轻哼一声,道:“那就从此刻开始,为时一个时辰届时计算猎物重量,多者赢。”

“好。”顾景阳道:“你先前猎到的那些,都可以计算其中。”

他箭术精良,这一点便宜,谢华琅占的毫不心虚,振声道:“你别后悔。”

顾景阳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华琅信得过他品性:“那就一言为定。”

说完,打马离去,自有侍从随之跟上,照看左右。

顾景阳目视她身影远去,方才道:“我们也走。”

……

谢华琅今日的运气着实不错,不过半日功夫,便猎到了一只鹿与几只山鸡,其余诸如野兔之类的小物,也不在少数。

她着实是起了兴致,既是想同顾景阳一决高下,又有种肆意施展的畅然,颇觉酣畅淋漓。

采青也道:“女郎英姿飒爽,这次怕是赢定了。”

谢华琅欣然一笑,道:“借你吉言。”

顾景阳的本事,她也十分清楚,他说必然能够赢她,也不仅仅是狂妄自大。

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也有这样的底气。

谢华琅可不想输,也没有到此为止的打算,转向一众扈从,道:“分出一部分人,就地看管这些猎物,其余人随我往山林中去。”

扈从中有领头者道:“娘娘,使不得,山林中不比别处,若再分散人力,臣实在是担心……”

“无妨,”谢华琅道:“这是皇家猎场,如何会有猛禽?有人陪着便行,不要紧的。”

那人还要再劝,谢华琅却有些不耐,催马前行,就此离去,扈从们见状,只得分成两队,一队送列位返回营地,另一队跟从照看。

谢华琅马术不凡,骑乘的骏马也雄健,远胜其余人许多,最开始扈从们还能跟上,等到了最后,却只剩了六七人,倒是猎到的飞禽走兽,较之原先多了许多。

扈从们还没有来得及赶过来,身边人也只剩下了几个,谢华琅停下来,等其余人追过来,又叫暂且休整。

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谢华琅头也没回,只当是落在后边的扈从们赶上来了,哪知没等回过神来,便听利箭离弓后极速行驶中的刺耳破空声传来,惊得人心头战栗。

谢华琅吓了一跳,下意识催马一闪,避开了这一箭,她运气不算坏,但也不算好,金属箭头的弓箭自她腰间擦过,带起了一线红痕,初始时只是麻麻的痛,不多时便渗出血来,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一只矫健的公鹿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隐存的令人窒息的紧迫感,长而尖的耳朵动了动,迅速逃走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随行扈从出自禁军,反应极为迅捷,先将谢华琅护在正中,旋即厉声喝道:“谁敢行刺?!”

另有人对准天空射了响箭,既是令就近扈从速至,也是示意猎场外驻军情况有变,速来支援。

谢华琅从没受过这种罪,大半边身子都麻麻的痛,原本艳色的唇都白了,若不是情况未明,怕早就倒下了。

先前那声厉喝似乎起了作用,再没有别的箭矢射来,扈从们以护卫皇后为先,不曾主动分人前去探查。

难捱的几十个呼吸过去,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众人仍旧严阵以待,不敢有分毫松懈。

近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不多时,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敬惧道:“此事、此事着实是个误会……”

似乎有人下了马,且还人数不少,马蹄声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道近了,一众扈从不敢松懈,却见来人面如土色,汗出如浆,一见了地上血,便站不住身,跌坐在地。

谢华琅面白如纸,拿帕子掩住伤口,痛的声气都弱了:“居然是你们。”

来人居然是宗室的几个子弟,其中便有前几日才丢了世子之位的顾明延。

顾明延油滑,但也不至于太蠢,瞅见谢华琅面色,再看一地的血,便知道这回捅破天了,其余人也一样。

“娘娘,娘娘!”顾明延两股战战,再站不住,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似的,跪下身道:“我们几人一道前来打猎,瞥见一头公鹿方才射的,绝不是有意行刺……”

谢华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冷冷看着他,没有做声,扈从见状,便道:“箭矢有标记,是谁射的?”

顾明延颤声道:“大家都射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一支箭偏了,我们出行打猎,箭矢带的少了,早就彼此混用……”

这显然就是查不出了。

谢华琅没有再问,扈从们也不做声,顾明延与其余几个宗室子弟汗如雨下,神情凄惶,跪地求道:“娘娘,此事的确与我无关,我若存心记恨,何必亲自上场,惹人生疑,犯下这等大罪?娘娘受伤,于我又有何好处?”

谢华琅仍旧没有做声,或许是血流的太多,她连思维都有些模糊。

其余扈从飞速赶来,见过此时如何,便沉默着将武器对准了那几人。

倘若受伤的是别人还好,伤了皇后,也就注定此事很难善了了。

天气依旧和煦,但谁都知道,一场肉眼可见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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