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荍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
“皇贵妃这是要干政”康熙淡漠的声音响起。
云荍低着头“妾不敢。妾只是以一个女儿和母亲的身份,向皇上请求,不要让妾的阿玛和孩子去危险的战场。”
“妇人之见”康熙斥道,“萨布素身为将军、胤礿身为皇子,正是该为国效力的时候,怎能因如此原因便窝在后方做一个懦夫我大清的江山,可是马背上得来的”
云荍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中想要喷涌而出的恶言压回去。
她深深呼吸,再开口却依然带了哽咽“求皇上体谅,十三刚刚遭遇一场大劫,妾实在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说完,眼眶里的泪珠到底没忍住,扑簌而下,一滴一滴滴在身前的大理石板上。
良久,康熙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云荍身前,将她拉起、揽入怀中,温声道“朕明白你的心情,不必担心,朕保证你阿玛与胤礿一点儿事都不会有。”
梁九功早就见机退下,云荍也不再压抑,脸埋在康熙肩上,呜呜咽咽的流着眼泪。
康熙就这么静静的揽着她。
一刻钟过去,云荍终于断断续续的停下呜咽之声,也将靠在康熙肩上的头抬起。
康熙低头微笑着看她“可觉得好些了”
云荍别扭的不理他,康熙洒然一笑、不以为意,牵起云荍的手,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年纪大了。”康熙感慨道,“当年在塞外搂着你站了那么久,一点感觉都没有。今日不过站了一盏茶,竟有疲累之感。”
云荍美眸微瞪“明明是皇上自己不好好休息累到了,偏又赖到妾身上,妾可到哪里说理去。”
康熙无奈笑“你这重点抓的。此时难道不该与朕一道回忆回忆当年如水的月光吗”
“哼。”云荍鼻头轻皱。
康熙兴致迥然“荍儿倒还是如那日一般的娇俏,半点看不出是四个孩子的额娘
。”
提到孩子,云荍神情暗淡,略感后悔的康熙不由叹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胤礿已经成人了。再说你自己的孩子你还不相信吗朕看着,小四这几年在那边学的不错,年前的毛子,不是也被打了回去吗”
“那阿玛,他还受着伤呢”明白胤礿之事已经无可更改,云荍只能提起萨布素。
虽然鲁太医年前回来复命,说萨布素之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可毕竟年纪大了,有这一遭,身子不知道又亏了多少。现在正是养伤的关键时刻,再上战场,云荍真的怕他马革裹尸啊。
“皇上,您就别让妾的阿玛去了行吗大清将才不知凡几,妾的阿玛并不是不可或缺之人。”云荍这会儿也顾不得干政不干政了,哀求的道,“那宁古塔将军、盛京将军,不是都可以吗”
康熙不为所动,他温柔而坚定的道“此事朕自有安排,荍儿不必再说。”
云荍还待再说,康熙止住她道“好了,朕还要处理政事,荍儿便先回去吧。”顿了顿又道,“多收拾些药材送去黑龙江,若是你那儿没有的,就让顾问行去内库取。”
眼见康熙如此态度,云荍知道此事再不能更改,只能无奈离开。
云荍走后,康熙叫来梁九功“去将太子叫过来。”
梁九功端着笑脸走进乾清宫,被阿古带到太子面前。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吉祥。”
“平身。”太子微微抬手,“梁公公今儿怎么有空来孤这儿。”
“回太子话,皇上请您过去呢。”
太子听到此言立刻起身,道“既如此,便快些走吧。”
说着颇有些急迫的越过梁九功,向外走去。
梁九功急忙跟上,落后太子一个身位,看着旁边与他齐头并进的阿古,心中微愤当年的传话小太监都能跟他梁爷爷平齐了真当他已经落魄了不成
可随即心中又是一酸,他可不是落魄了,现在乾清宫里里外外都叫顾问行那厮把持住了,他竟沦落成皇上跟前的一个传话太监
正当他精神恍惚的时候,猛然听到太子的声音“梁公公可知,皇阿玛叫孤过去,是为了何事”
“殿下恕罪,万岁爷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到的呢。”梁九功条件反射的答道。
说完了官方回答,梁九功又不由得想起刚刚愤懑的心情,再偷偷瞧一眼前头丰神俊朗的太子,一个念头悄悄的滋生出来。
梁九功装作不经意的笑道“只是刚刚皇贵妃娘娘来了一趟,求皇上不要让四阿哥上战场呢。皇贵妃娘娘刚走,皇上便命奴才来传您过去呢。”
“哦,是吗”太子意味深长的回首瞧了梁九功一眼,便又噙着笑意大步往乾清宫走去。
毓庆宫离乾清宫不远,他每次过去,从来都是步行,即使康熙说了数次让他乘撵,他也没有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