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是沉稳内敛的墨色,剑刃锋锐,置于日光下观之如鞠清水,金色的银杏叶点缀在修长的剑身上,长剑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金色流光。
千叶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神色复杂,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
最初只是挂在嘴角,然后慢慢的变大,最后那笑声传出锻刀室,连站在外面的付丧神都听到了。
吱呀一声,锻刀室的门打开了。
已经在锻刀室中呆了一天一夜的审神者终于走了出来,他的怀中抱着一把造型奇异华丽的长剑,周身气场显示了他此时的愉悦。
压切长谷部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他看到千叶仅仅抱着一把剑一个人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松了一口气。
“主上的佩剑终于锻好了吗”压切长谷部问道,此时走近了看,审神者怀里的这把长剑差不多超乎了他所有对于武器的认知,它太华丽了,华丽的根本不像是一把武器。
然而他并不会因为这华丽的外表而对这把审神者极为喜爱的佩剑而有所轻视,当他走近审神者以后,那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战栗和警惕感,那种扑面而来越来越强的锋锐的剑意,都让压切长谷部明白,这是一把不输于他所见过的任何名刀的强大的武器。
而这把武器,在排斥身为审神者属下的自己。
千叶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这不妨碍到千叶发现怀中的千叶长生剑对压切长谷部的警惕和戒备。
他有些好笑,安抚似的抚了抚千叶长生剑的剑身,低声道“好了,这是我于此地的属下,是刀剑化形的付丧神,没有恶意,你无需这么警惕。”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墨色的长剑在千叶手指拂上剑身的一瞬间仿佛颤了颤,随后便收拢了那外散的锋锐剑意,沉寂了下来。
压切长谷部紧抿着唇,心情有些低沉,拥有一个武力强大的武系审神者是他们的幸运,想要被主人亲手持有使用更是他们所一直渴求的,然而审神者却有了自己的武器
千叶修习的是剑术而不是刀剑道,这件事本丸中的付丧神们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千叶的衣饰向来繁复华丽,和他们印象中的武者形象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也不常见千叶佩带武器,所以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个事实而已。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随着本丸刀剑们的练度开始提高,每天前往出阵和远征的任务也越来越困难,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中午便能及时回返,所以在本丸里吃午饭的刀剑就少了许多。
顶着压切长谷部严肃而不赞同的眼光,千叶拂过手中的千叶长生剑,最终拧不过压切长谷部,答应自己等会儿就去餐厅吃饭。
看到千叶听劝,压切长谷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厨房那边走去。
昨天晚上因为灯光昏黄看的不是明显,这会儿在阳光下却看的分外清楚,自家主上的脸色确实是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苍白。确定了自己没看错,压切长谷部几乎没多加考虑便决定亲自下厨去准备千叶的午饭。
然而转眼他又想到,本丸里的其他同僚估计还不知道千叶锻出佩剑这件事,刚刚因为千叶听从规劝而好转的心情,顿时又复杂了起来。
用这个世界锻刀的方式来锻剑,实在让千叶放不下心,所以从昨天清晨到现在,为了锻剑千叶已经不眠不休一天有余了,中间只吃了些许烛台切光忠他们送过来的食物。
此时窥了天光,才骤然发觉一天过去,这会儿已经接近正午了。
他本就受伤未有痊愈,又在锻刀炉前守了一天,这会儿骤然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疲倦,不过既然千叶长生剑已经拿到了,其余的事情便也不急于一时。
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做,急功近利反而不妥,给自己锻造趁手的佩剑虽然早就被他提上日程了,但是这会儿毕竟又没有什么拿到剑就立刻要去做的生死攸关的大事,自然还是身体要紧。
千叶不是在细节上纠结不清的性格,他接受了自家下属的劝告,略作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前往前厅准备用午饭去了。
出门前,千叶将千叶长生剑放在了二楼的卧室里。尽管对于重新拿到千叶长生剑欣喜异常,但是千叶也没有不理智到走到哪都要带着佩剑,甚至带着剑去餐厅的道理。
他从系统那里换了剑架,把千叶长生剑仔细放好,看时间还不到午饭的时候,便决定先去楼下略看一眼今天的公务。
起居室打扫的干干净净,携裹着草木清香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整洁而且井然有序。
本丸中的内务已经逐渐交给烛台切光忠,在昨天自己全程没有参与的情况下独自处理了时政派发的所有任务,烛台切光忠做得很好。
目前看来这振太刀不仅仅是擅长内政,对于在时政下达的政令和本丸中的闲杂琐事也处理的不错。
千叶看着已经处理完毕的,被烛台切光忠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的公文,翻了几页以后,脸上弯出一点淡淡的笑。
本丸的一切将会逐渐走上正轨,哪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所有的一切也能按照他所留下的框架一直持续的运行下去。
“主上,您在吗”压切长谷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知道这是打刀付丧神担心自己忍不住过来通知,千叶沉声应了一声,推开门和压切长谷部离开了。
而随着千叶的身影越走越远,原本被妥善的放置在二楼的千叶长生剑却微微的动了动。
缠绕的剑身上细碎的金色流光越来越盛,流金般的光顺着墨色剑身上装饰着的银杏叶叶脉逐渐亮起。
当所有的银杏叶被点亮以后,那些飘忽不定的光在空气中汇聚起来,静止片刻后骤然炸开。
无数银杏叶的虚影从半空中落下,伴随着满室的光羽,凝实成一道修长的身影。
凭空出现的男人气质清冷淡漠,他的双手交叠平放在身前,霜白色的长发高束,明黄与墨色交织的衣襟在空气中漂浮着,随着缠绕在他周身的流光,无风自动。
一片银杏叶触到了男人的眼睫,悄无声息的碎成了金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仿佛被这轻微的触碰所惊醒,同为霜色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男人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的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