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是顾澜若, 即使是容清的脸色也有一瞬的难看,只是伪装的恰到好处,旁人看不出罢了。
“顾澜若与陛下素来有婚约, 那臣弟就恭喜陛下了。”他冷冷一笑, 这样道,“只是忠平侯世子在这个时候受伤,想来顾姑娘也未必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大婚。澜若,你说呢”
他的目光温和的转向了顾澜若, 称呼里倒是有些不容置疑的暧昧。
感受到容清的眼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带着些伪装的意味, 顾澜若心底顿时生出些不适应来。
毕竟,他表面上温润如玉, 暗地里却对原主的哥哥下了狠手, 这样想起来,怎么都不能说他对原主是真心实意的好吧
她便淡淡的道“的确。哥哥既身上有伤, 有情形未明。母亲心里也不好受。我既是她的妹妹,这个时候大婚,的确不合时宜。”
容清抬了抬下巴,带着些冷笑的看向了容淮。
容淮容色倒是依旧很清冷, 慢慢道“既然你挂心你哥哥, 那朕身为天子,也该爱护臣下。”
“傅青,传朕的旨意,待到忠平侯府世子归京以后, 记得接入宫中,由太医院的太医亲自照料,记得,事事都要向朕禀报。”
听到这句话,顾澜若的心底倒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有些不可置信的瞧着容淮。
非但是顾澜若,便是随侍天子数年的傅青,心底也抑制不住微微一震,只是面上不显,很快应了声“是”,招呼人去了。
要知道,忠平侯府世子这些年早已落魄,不算陛下的爱臣。恐怕陛下赐下这么大一个恩典的目的,更多的,还是为了留住顾家姑娘在宫中啊
顾澜若显然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做,皱了皱眉,道“哥哥的身份,不必留在宫里面养伤,如果被群臣听去了,也是不合规矩。”
容淮则道“即使他们有规矩,也管不到朕的宫里来。若若,你安心便是。”
顾澜若还忍不住继续道“母亲也会忍不住挂念哥哥,这样恐怕不妥”
只是她话音未落时,容淮便淡淡的打断了她“既然如此,那朕便将忠平侯夫人也接入宫中,你觉得呢”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顾澜若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些。
这个男人是君主,他掌控了很多人的命运。只是若这个时候,将忠平侯府的人接入宫,其中的目的旁人一看便明白了。
他最终的根本,其实是原主才对吧
顾澜若还是道“忠平侯府一直平庸,担不起陛下这样大的恩典,敢问陛下,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若是被真正有功的臣子看去,心底难免有异议。”
容淮薄唇略微挑起一道弧度,看了容清一眼,才道“若若,你不必管旁人怎么看。与朕有婚约的人是你,所以,朕自然该将恩典给你的家人。”
看上去容淮已经心意已决,怎么都不能改变。顾澜若闭了闭眼,她的心底已有些死寂了
容淮的话显然起了效果,容清的脸色便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冷笑道“陛下还真是天子,这般不顾及旁人的意愿。臣弟也是今日才知,原来陛下与顾姑娘之间,也并非那样鹣鲽情深啊。若是真的情深,也不必使出这样的手段了。”
容淮若有若无的,低嗤一声,淡道“这些事情,你觉得,轮得到你来管么”
他微微一顿,又直直盯着他,道“朕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的人都已被下入大狱。所以,不要再想着使什么手段了。”
“对了,鉴于你这些年不安分,你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待着,不要再想离开长安了。”容淮又冷冰冰的道。
容清薄唇微抿,眼间划过一道惊异。看上去有些痛苦。
他原本想着的,自然是将顾澜若强带离长安,去往河西。如果陛下真的将他的所有人手都一应拔除,那便很难再与河西建立联系。对他而言,无疑是挫骨扬灰的痛处
容清的所有反应都一应落入了他的眼中,容淮满意的挑起唇,这才对顾澜若道。“若若,随朕离开罢。”
而在容淮跨出殿门时,身后传来了茶盏落地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尤为刺耳。
容淮薄唇略微弯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在回宫的宫道上,宫人们对容淮尤为尊敬。见到陛下带着姑娘,无不是纷纷屈身行礼。
顾澜若想到刚才的话,一颗心里无不是七上八下的,有些胸闷得慌。
她犹疑了半晌,才不免出口问道“刚才你说的,将哥哥接近宫里由太医诊治,都是真的么”
容淮淡淡的道“有问题么”
“没有。”顾澜若有些泄气,便道“只是想确认一番罢了。”
容淮的脚步顿住,他扭头看着她,忽然道“若若,你若没准备好。也可以暂时不与朕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