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她苏幼薇眉梢轻颤, 乌黑的眼珠骨碌一转, 向众人瞟去。她心知, 俞君泊在祸水东引, 指望着她来解决麻烦。
大殿众人一片哗然,肃穆的气氛顿消, 几人聚头轻声议着。锦王的这句话,潜意思已很明显,实在出乎人意料。
当先忍不住的, 却是安宁公主。她恼叫道“母妃,舅公, 你们乱点什么鸳鸯谱”
她显然很气愤, 发上的金饰颤动, 时而撞击在一起, 声音清冽好听, 如珠落玉盘。
“姝儿”贵妃轻语, 按了按她的手,带有制止之意, “众人当前, 不可任性。”她心头也无奈,若能成全女儿, 自然是很乐意,可惜俞君泊态度很强硬,并不同意娶公主。
当时,差点下了赐婚圣旨, 然终不了了之。
“不知与苏丫头何干”安平王妃温和浅笑。被太子一挑明,他们有点下不来台,因知俞君泊不意结亲,也怕被拒绝而有损颜面。
若苏幼薇有好点子,完美处理这件事,不伤两家的脸面,那便再好不过。
“此事,与我有关。”苏幼薇颔首,简直是硬着头皮上,脑子溜溜转着,思量着对策。
明显,俞君泊不欲娶严飞仙,又不愿将俞晓晓嫁出,但要顾全两家颜面,便让她这个炮灰打前阵,去搅黄这门亲事。
她正思忖时,忽见俞晓晓朝她挤眉弄眼,目光再一瞄,便见俞君泊淡淡地望着她。这兄妹俩一个急着嫁,一个反对亲事,将她夹在中间好生为难。
苏幼薇便欲心一横,寻思着干脆遂了俞晓晓的愿,再求嫁俞君泊,来个“好事成双”,反正是俞君泊推她出去挡着,让她拿主意的。
然而想到严丹瑜的性子太温软,此举无异于推俞晓晓入火坑;且俞君泊在马车曾言,责备她越发讨人厌,想必是很嫌弃她。
好生活着,别去作死苏幼薇长叹,心思百转千回。大殿内静悄悄的,众人全等着她的答案,这一刻,万众瞩目。
在绞尽脑汁下,她终想到一个妙招,心里一放松,脸上便露出笑,欢快道“你们别指望着结亲,她们全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他们俞君泊蹙眉,目光如利剑射去,霎时如冰雪覆盖天地,冷意彻骨寒。为什么,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个“们”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里,苏幼薇扬着下巴,颇是怡然自得,一指严飞仙,笑道“这是我的大美人”她再一指俞晓晓,“这是我的小美人她们两个都是我的,谁敢抢,我跟谁拼命”
她只需抢了这二人,便可破坏这桩姻缘,且谁都不得罪,也不落人的面子。
俞君泊静默不语,轻轻揉了揉额头。总归是“她们”,而非是“他们”,也算一个慰藉。
一时间,各府贵人都懵了。谁都料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原以为,那相府小姐会求嫁锦王,怎知抢的是两位郡主
“苏丫头,可别胡闹。”皇后轻笑道,语气虽温和,但也不失威仪,“女儿家,要慎言。”
“回娘娘,臣女绝无虚言。”苏幼薇正色道,心里却直荡漾着,“严姐姐洒脱绝丽,俞妹妹娇憨率直,这般佳丽,除了我以外,那些个臭男人哪里配得上”
闻言,皇后失笑,不曾言语,只轻敲了下木桌,其下一位妃子便笑道,“自古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天地才配阴阳,阴阳切合,八卦显,至此方成正道,怎可违之”
苏幼薇眨巴着眼,晓之以歪理辩道“人间有斑斓万景,只行一条正道,岂不拥挤须知天下权多妻妾、贱无眷侣,不如双阴抱团取暖、双阳并肩同行,取一正道,再伴两侧道,如此天下各个有侣,无须孤影对月。”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沉默。说到底,此乃女儿家戏言,不便当真,辩也不妥,不辩又不可,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几位朝臣皱眉,思虑片刻,面上不禁浮现一丝苦笑。虽也管礼教,但他们大都是对外,后宫内宅之事,全由皇后等人处置。
安宁公主嗤笑道“你真是放浪形骸,一个女儿家,竟妄想着两个美人。这也便罢了,你昨日却缠着俞哥哥,又拿他当成什么”
“我失忆了。”苏幼薇回道,盈盈浅笑着,含笑不露齿,“昨日皆成云烟,如今我心向美人,美人心在我。我们心心相印,比翼三飞,谁都甭想拆散呃”
她话语一顿,偷偷向俞君泊瞟去,只因察觉到他冷冷瞥来的目光,小心肝一抖,那飞扬的气焰弱了些,便奉承道“当然,锦王不在此列,他终究是晓晓的兄长。”
“本郡主才不是你的小美人”俞晓晓斥道,小脸微鼓着,润白的脸蛋上布满粉霞,因羞愤与气恼,眼里漫出一层水雾,晶莹剔透,“哥哥,你也不说上一两句”
“阴阳切合,方为正道。”俞君泊淡淡道,但目光略显冷冽,“苏小姐性子顽劣,一向口无遮拦,喜妄语,不必太过介意。”
无非头上一点绿,人生何处不会绿
苏幼薇腹诽,明明是俞君泊祸水东引,平白给她招惹些麻烦,竟还敢不满她的处理方法,逮着机会便贬损她。
但转念一想,严飞仙本是他的女主,俞晓晓又是他的妹妹,如今都让她抢去,他心里自会不舒坦。罢了,她不跟他计较。
“严姐姐”苏幼薇轻唤道,朝严飞仙眨了眨眼,以作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