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在原地伫立良久，最后挽起袖子挖坑铲土，将爱犬埋在了后花园里。
十八岁的情感纠结与别离像两团毛线，在这个雨夜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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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年开始时，由于大量新生涌入了橄榄球队，校方不得不将几支队伍合用的休息室拆分开。
这下原本交流就不是很多的一队与二队距离更远了，再加上约翰?琼斯升入了三年级，一向就比较忙碌的法学院学子更加忙碌，他也不像上一学年那样一个月总有几天要找借口跟乔纳森一起喝茶了。
实在是应付不来这个人的乔纳森松了口气。
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安东尼都忍不住开他玩笑，“你就这么舍不得你姐姐啊，但你姐姐以后肯定是要嫁人的啊。”
跟乔纳森搭伙的詹姆士倒是发现了盲点，他一直留意着没说，直到12月初法学院举办的演讲比赛结束后，他才在晚上敲响了乔纳森的房门。
“jojo，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啊。”詹姆士开门见山，“你之前说什么喜欢的类型……其实就是迪奥吧”
乔纳森僵硬了一下，詹姆士接着说，“金色长卷发、红色的眼睛，学法律的姑娘一般都很有主见，更不用说法学系第一名的迪奥……全都对上了啊，而且我看今天她上台的时候，你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是迪奥在演讲，我当然会盯着她看……其他人上台发言的话我也会看着他们啊，这是礼仪。”乔纳森虚心地扯了下嘴角，“迪奥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你拉倒吧。”詹姆士毫不客气地笑话他，“你们又不是亲生的，说是姐弟，还不如说是青梅竹马更贴近一点。我未婚妻以前还叫我乳名呢，现在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比谁都响亮。”
乔纳森：“……哦。”
“咳，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无形地秀了把的詹姆士清咳一声，将重点又转回乔纳森身上，“我就这样问你吧，如果迪奥明天就要嫁人了，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乔纳森想了一下这个假设，他没有说话。
詹姆士啪得一声拍了下手，声音特别响亮，“你就是喜欢迪奥，想占有的喜欢！”
“！”乔纳森顿时惊恐地看着一脸笃定的室友，“你别乱说啊。”
“少来吧，你别说什么亲情。”詹姆士继续笑话他，“照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迪奥会变成别人的太太。”
为了启发乔纳森，从对话开始詹姆士就没有使用“你姐姐”之类的词汇，而是用了乔纳森更为熟悉的“迪奥”。他坐在乔纳森面前，开始传授自己过来人的经验，“青梅竹马就是获取女人心的最有利的条件，你们一起长大，你最懂她了对不对！要是我也像你一样觉得这种感情是亲情，我未婚妻早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不一样。”乔纳森静静地听詹姆士讲完才摇头，“我爸爸毕竟有走过正式收养迪奥的程序，她就是乔斯达家的一员，无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又是什么想法，迪奥都只能是我的手足。”
“你也太傻了吧！”詹姆士都忍不住去敲乔纳森的脑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掰着手指跟他举历史上青梅竹马、无血缘兄妹结合的事例，末了还一拍桌子，“拉二还娶过自己的女儿呢，你和迪奥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血缘关系，只要不是亲生的就没问题！你在纠结什么”
“拉二是埃及人……”乔纳森欲言又止，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国家皇室的婚姻史，继而联想到整个欧洲的过去，“……也对。”
“啧！”詹姆士又拍拍手，他欣慰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终于懂了。“而且我还听过一个说法。”詹姆士继续说，“你知道报纸刚报道乔斯达公爵收养一个平民女孩儿的消息时，普通民众都是怎么想的吗”
乔纳森愣了下，老实地摇头。
“童养媳！”
“！”
“老实说，jojo。”詹姆士一摊手，“你要是直接跟你爸爸说你想娶迪奥，我觉得你爸爸是不会反对你的。”
他说得乔纳森真的好心动。
然而绅士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压下了想写信回去的想法。
“我总得考虑迪奥的想法。”想到迪奥那不可捉摸的内心，乔纳森难免有些沮丧，“我觉得她不会喜欢我，而且她几个月前还对我说过，叫我别多管她的事情。”
“你比我了解迪奥，你觉得她那个性格的女孩子，会说‘谢谢你关心我的事’这种话吗”詹姆士耸耸肩，“至于喜不喜欢你，那就是你自己的表现问题了。”
詹姆士的话让乔纳森心头痒得不行，但在摸清迪奥的想法之前，他不准备将自己的心思透露给家里人。
也因为詹姆士打通了他坚持许多年的顾虑，在整个圣诞假期里，乔纳森都没怎么敢跟迪奥有交流――他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问出迪奥你喜不喜欢我这句话。
当然，不能对家里人说，还是可以对朋友说的。
乔纳森去了班德鲁顿医生的诊所，在那里找到忙碌不已的艾莉娜护士。
“如果我说我现在还喜欢迪奥，而且我想追求她，你觉得怎么样”
艾莉娜忙着配药，听到这话手里的刀都差点划到自己。但她还是点点头，对乔纳森比出了一个“good”。
春季学期刚开学不久，乔纳森和詹姆士就被他们的导师拉着去了趟印度，一个半月后才回到学校。
乔纳森带回了一篇关于婆罗门教建筑的论文和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留在校内的保罗告诉他，在他们外出的这一个月，足足有三个人向法学院的高岭之花告白，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迪奥还放话说大学阶段不准备有个恋人。
安东尼拍拍乔纳森的背，示意他不要在这个关头凑上去当炮灰。
还没等乔纳森将带回来的东西送给迪奥，他又被送去了印度――导师很看好乔纳森写的文章，替他发表之后，导师决定让他再写几篇高质量的东西出来。
这趟的印度之行一直到夏季学期过去一半才算结束，疲惫的青年回到学校就开始处理未完成的论文。
正好是三年级即将毕业的时间，大多数毕业生都占了图书馆的位置搞他们的毕业论文。
无论怎样乔纳森都找不到位置，偏偏距离论文死线只剩下很短的时间了。
又一天下课，绝望的乔纳森从图书馆转了一圈出来，遇见了约翰。
从这位法学院学生的嘴里，他知道了法学院三年级学生下午都是没有课的。面对着约翰想请他喝茶再请他带上迪奥的想法，乔纳森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不起，我想我大概没有时间，我得先完成论文。”
拒绝完约翰，他转头就去找迪奥。
迪奥一开始是不愿意帮他占位置的，但还是耐不住乔纳森可怜巴巴的请求。
第二天乔纳森下了课直奔图书馆，迪奥已经坐在里头等他了。
“谢谢你迪奥！”乔纳森很开心地坐在了迪奥身边的空座位上。
“安静点。”迪奥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也在准备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两个人都开始写自己的东西，一直过去两个小时，乔纳森才停了手里的动作。他觉得有点累，干脆就放下笔，将写过的东西从头读一遍。
念过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他开始撑着脑袋思考下一段该怎么入手。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就往旁边的迪奥身上挪去。
迪奥正专注地看着桌面上的纸张，她下笔写几行，又停笔沉思一会儿。她安静时的样子特别好看，就连平时冷酷的表情也因为认真思考而柔和了不少。还有那双橙红色的眼睛，它本该是深不可测的，乔纳森从来就没有见过这双美丽的眼睛还会有这么纯粹而平静的光，柔顺地让人产生能一眼望到底的错觉。
乔纳森又想起许多年前，那只总是住在小河边喜欢和丹尼打架的小猫了。
――其实他们经常去河边以后，小猫也不再怕人了，有时候它还会躺在艾莉娜的腿上撒娇。现在的迪奥看着就像是没有炸毛的小猫。
……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喵喵叫起来
莫名地想到这一茬，乔纳森就有点忍不住想笑。
他刚弯起嘴角，还没来得及将好心情传递出去，就见着迪奥头也不抬地抄起一本书，不轻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别看我，烦死我。”迪奥小声地说。
“哦……”乔纳森也小声地回她，他转过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文章，嘴角彻底地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