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男的视线在言少清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便缓缓地移开, 接着, 那只巨大的铁锤再一次腾空而起, 砸向了门板的孔洞上。
“咚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重击,身后也传来了玻璃破裂的清脆声响, 言少清应着声音转过了身子,在背后的墙壁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窗口。
原来在那面墙上竟然是有一扇窗户的,只是之前墙壁全都被泥浆覆盖,所以那扇窗户也被遮挡, 如今麻袋男的重击震落了泥浆,也让窗户玻璃破碎。
眼看着麻袋男就要破门而入, 言少清来不及犹豫, 连忙跑到窗边, 小心地从窗口爬了出去。在他脚跟落地的同时, 一只粗壮的手臂也从窗口伸了出来,朝着他的身上抓了过去。
粗糙的指尖刚刚碰到他的衣衫, 从墙面上就涌下了一大股翻滚的泥浆,覆住了窗口,也覆满了那条伸直的手臂。手臂停下了动作,缓缓地向里收了回去。泥浆汩汩而下, 快速地干涸凝固,变成了一堵黑褐色的土墙,将那个空洞的窗口再次掩盖, 没有了丝毫的痕迹。
言少清后退了两步,以免再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从原先那个窗口伸出来。他转过身向着周边看去,这里不是室外,而是一条笔直宽阔的走廊,左右两边的墙壁相距约三米,墙壁和地板上涂抹着参差不平的泥浆,全都已经风干发裂。在天花板的中央整齐地挂着一排吊灯,灯泡在黑色土灰的包裹下透着惨淡的光芒。
走廊向着远处延伸,看不到前方的尽头,沿着走廊的灯光逐渐变暗,让人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潜伏在远处的那片黑暗之中。在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断开的分支路口,让这条未知的道路显得更加诡秘。
“砰哗啦啦”
前方右侧的墙壁骤然炸裂,崩开的土块和玻璃碎片一起坠落到了走廊的地面上,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墙上破开的洞口处爬了出来,在那人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原本干燥的墙壁上又凭空流出了湿滑的泥浆,再次快速变得干硬,将那面窗口重新封上。
那人立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尘,面色慌张地向着四周张望,正好对上了言少清探寻的视线。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眉毛厚重,脸型方正,当时在祭台举行婚礼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住在青河家附近的邻居,也是巫家的下人之一,名字记得好像是叫做董山。
董山神色一紧,在微弱的灯光下瞪着眼仔细地瞅了两下,待看清远处那人的样貌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大步流星地朝着言少清的方向奔了过去。
“小清,原来你也活着啊。”董山一边迈着快步,一边兴冲冲地大声说道。当初刚掉进沼泽、被腐烂的泥浆捂住口鼻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绝对死定了,谁知道不仅没死,醒来时还在自己住的那间屋里。如今又遇到了认识的熟人,这让他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不少。
“嗯,没事,我醒来时也发现自己躺在和青河住的那间屋子里。”言少清轻点了一下头,这样看来的话,当初沼泽停止上涨时站在祭台上的人或许现在都还活着,并且全落入了自己的家中,就是不知道常司冥那个坐飞机跳伞过来的外来者,到底会被分配到什么地点。
“青河他”一提到青河,董山脸上的神色就暗沉了下来,“多好一孩子啊,可惜了。”他是看着青河和言少清长大的,两家关系向来很好。以他对青河品性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是杀害巫燕灵的凶手。这两口子得罪谁不行,偏偏得罪了巫家,弄到了现在这般田地。
“还有你,小清。”董山看向言少清,拍了拍对方的肩头,神情庄重地说道,“就算青河出事了,你也不应该就这样把自己毁在那个人渣的手里啊。咱们镇上的人都知道,全镇大部分年轻漂亮的女子都被那个禽兽玷污过,他甚至连别人的新婚初夜也不放过,好几位新娘知道真相后不堪受辱,当夜就跳进沼泽地里自杀了。”
董山先前迫于巫家的淫威,在得知言少清和巫世安要结婚的消息之后虽然内心震惊,但在祭台上却闷着一声不敢吭,如今发生了这样怪异的事情,巫家毁了,巫世安也不在了,他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言少清知道巫世安渣,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还要渣,刚才在婚房桌上看到的那份报纸,很可能就是巫世安制造的杰作。
“这件事容后再说。”言少清无奈地朝着董山摆了摆手,“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董山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在巫家做事的时候曾经听说那里藏着一条暗道,可以通往镇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言少清低头沉吟片刻,“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的办法,我们不如就先到巫家去碰碰运气好了。” 他坠落的时候看到祭台虽然垮了,但是扶梯并没有倒塌,那很有可能也是一种可以脱离表演区的办法,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巫家试试的。
“那就这样定了。”董山用右拳猛捶了一下掌心,毅然说道。
虽然巫泽镇坠入沼泽后构造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镇上所有建筑物的方位似乎大致相同。董山在前方带路,言少清对巫泽镇的地形不熟悉,也只能默默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董山误以为言少清是因为紧张害怕才躲在了他的后面,更是挺起了胸,显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
“呵呵,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