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生命, 值不值得在这里使用。
顾言蹊仔细想着。
此间诸事都已解决,他若留下来, 在这里的生活必然是轻松愉悦,不必如之前那般费心费力。
可转念一想, 五个月的时间, 他这身体已经被自己糟蹋的不成样子, 胸口处的疼痛从未有过停歇的一刻。
宝贵的生命, 浪费在这种地方可不行。
顾言蹊垂下眼眸, 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拒绝。”
您已拒绝使用物品生命, 限时两个月。
物品生命将保存入您的个人仓库, 您可在下次委托结束后,选择是否使用。
系统提示, 委托时间已到。
系统提示,您将脱离世界。
前所未有的痛苦包裹了他的全身,顾言蹊嘴唇青紫,这恐怖的痛处终于令他难以忍受, 双手颤抖,浑身无力。
哐当
长剑落地, 紧接着他的身体也随之瘫软, 朝着地面摔去。
穆璟看到了顾言蹊的笑容。
那强烈的不安终于如洪水一般爆发。
他加快脚步, 飞快的冲过去, 却只能看到那个人虚弱的朝地面跌去。
沾满鲜血的衣摆在空中划过, 顾言蹊像只折翼的鸟, 重重的跌落下去。
穆璟头脑空白, 他疯了一般向前冲,不知多少人被挤的滚到一旁,痛呼出声。
他全然不在意。
只看着那只轻盈的向地面跌落的鸟。
在顾言蹊跌落到地面之前,他终于接住了对方。
消瘦的男人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精致儒雅的脸庞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给他多添了几分健康的血色,可那双黑亮的瞳孔却紧紧闭合了。
穆璟使尽浑身解数,使用着从草原上学来的所有办法,想要将这个人救回来。
许久,顾言蹊也没有动静。
穆璟愣了一会,他极小声、极小声的叫道。
“言蹊”
没有人回应他。
顾言蹊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穆璟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唇瓣,碰下了薄薄的血迹。
他愣愣的盯着那层血迹,盯着那血迹之下浓重的紫色,而后疯了一般叫道。
“给我水拿水来”
受惊的士兵迅速取来了浸满水的布巾,穆璟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顾言蹊的脸庞。
血迹与污渍慢慢擦拭干净,露出那张青白的脸庞,和黑紫的唇瓣。
显而易见,顾言蹊已病入膏肓。
穆璟的手有些颤抖,声音梗在喉咙深处,发不出来。
直到这时,太医们才赶了过来。
他们检查片刻,小心翼翼的向着这位新皇帝汇报。
“陛下,顾公子已经去了。”
穆璟紧抿着唇,他小心翼翼的将顾言蹊抱起来,却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人已经离他而去。
这具躯体,分明还是温热的。
他的言蹊,分明只是睡着了。
穆璟抱着顾言蹊,一步步走出这片遍布着尸体的战场。
他想将人带回家,带回恭王府。
惠哲皇帝病死了,二十三名朝廷重臣被杀了,穆承何正戚一死一残已然毫无威胁。
他们之间的阻碍已被扫清。
等到你醒了。
穆璟在心中轻轻说。
等到你醒了,我就向你求亲。
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们会一同执掌这个庞大的帝国。
直到我们逝去千百年后,人们仍会将你我的名字放在一起念诵。
言蹊,言蹊,你快些醒来吧。
“陛下”
“陛下”
仲文琢与井重锦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顾公子,他已经去了。”
穆璟低下头。
顾言蹊在他的怀中安静的睡着。
他已经去了吗
他已经去了。
我大口喘息,眼前一片模糊。
房门被打开。
那魔鬼狞笑着向我走来。
我听到自己的呼吸。
就像破败的鼓风扇,呼哧呼哧的响。
冰凉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拉入无间炼狱。
我掐着自己的喉咙,却吸不进一点空气。
你为何将我关在这阴冷的鬼蜮
让我独自死去,被厉鬼折磨
我诅咒你
你的罪恶将全部公之于众
你的余生将永远惶恐不安
你的灵魂将品尝我所遭受的一切,直到代替我被魔鬼拖入地狱
系统为您服务。
您已选择遗憾弥补业务,是否购买。
您将支付七十年寿命,酬劳将从您的灵魂中抽取。
支付成功。
汶村,墓山。
顾言蹊打了个寒颤,睁开眼。
他遥遥的看向山下,从山林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汶村的烟火。
“天逸,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他摸了摸背包,微微皱眉,那里面装着两瓶泼尼松片,足够这几天使用,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前面那个男人冷淡的回过了头:“你是来登山的,山腰的旅馆都不敢住,还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