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民被问住了,找不到话来回答。砒霜当然是毒药,鹤顶红哎。可是砒霜同样也能够治病,白血病不就是用砒霜在做治疗吗?以毒攻毒的效果可真好。
余秋声音轻悠悠“我们对于疾病的认识,只是浮出水面的那一点儿冰山角,大海底下冰山的真面目,我们很可能连边都没有摸到。”
她又喝了口糖水,晃晃悠悠地开始给学生讲课,“你就说疟原虫吧,它不仅在历史上被用作治疗过神经性梅毒,还有人用它治疗癌症跟艾滋病。这原理其实是免疫学疗法,就是唤醒患者本身的免疫调节机制,让人体免疫机能去攻击癌细胞以及艾滋病毒。”
李伟民满脸茫然“艾滋病是什么?”
余秋赶紧往回找补“就是一种病毒感染。”
她穿越过来之前的2019年春节阶段,就有疟原虫治疗癌症的相关文章刷屏。有专家依靠疟原虫感染病人来治疗癌症,据说有病人效果很显著。
不过对此各方的态度众说纷纭,有不少人诟病实验没有经过足够的步骤论证,设计很不严谨,在没有经过充分实验论证的情况下直接开始招募临床病人开始试验,其实不合规定,也不符合医学伦理道德。况且所谓的治愈也就是两年生存,根本达不到临床上5年生存期的要求,完全谈不上是治愈。
也有人说这可以是个方向,毕竟疟原虫曾经治疗神经性梅毒成功过。医学的很多发现,有的时候就是偶然,从孤立的现象开始,最后得到统一的结论。
既然现在疟疾已经是一种相对比较容易治疗的疾病,那么用它来杀灭癌细胞,总比病人实在没招等死来的强。
余秋这个疗法有印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于她刚上临床实习的时候碰到过的一位疟疾患者。
准确点儿讲,这人是被诊断出胰腺癌以后感觉人生没希望,治疗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开始游遍大江南北,还顺带着跑了一趟东南亚,回国以后不久他就发烧了。
最开始就诊的时候病史,他并没有提及自己外出旅游的经历,加上国内基本上已经没有疟疾患者,所以医生以为他是感冒,直接按照感冒給处理了。
结果可想而知,这人烧的死去活来,一连好几天都高烧不退,各种查血都没有发现问题之所在。
毕竟临床上诊断疾病都是往常见病多发病的方向想,真正疑难杂症罕见病是少数中的少数。后来因为用了不少药都没效果,医生再过去详细追问病史,患者才承认自己去泰国旅游过。
因为他想要人生最后一把放纵,点了人妖体验生活的刺激,所以回国之后他不愿意提及这件事,尤其是在自己的老婆面前。
当时大夫们吓了一跳,担心这人感染了艾滋。
后来抽血化验的时候,主治大夫灵机一动,想到了泰国可能流行的传染病一并送检查,这才诊断出是疟疾,然后给他上药治疗,结果他身体太虚弱,一个疟疾就缠缠绵绵地治疗了两个多月。
神奇的是这个患者本来都回家等死了,毕竟胰腺癌的愈后极差,临床有效生存期也短,5年生存率1,治疗也没什么好办法。
可是后来他居然一直活着。疾控中心的大夫相当尽职地对他进行疟疾治疗后跟踪。
每次这病人都凄凉地表示,也许下回他们就打不通他的电话了。然而神奇地是这个下回一直持续了两三年。
原本这人发现癌症之后就不愿意继续治疗更加不想再去做检查。因为始终存活,加上周围人的劝说,他又跑到医院里头去做了全面检查。
神奇的是,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居然找不到肿瘤了。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纳于奇迹,大概是他自身的免疫机能被疟原虫激发了,所以主动杀死了癌细胞,让他身体恢复健康。
病人自己倒是开玩笑,怀疑是当时那场烧发的妙,凭借发烧直接杀死了癌细胞。
从他患病到余秋穿越前已经经过了8年时间。
2019年上半年,因为他儿媳妇在省人医产科生孩子,余秋还见了这人一面。当时他也情况好的很,每年的复查都没有发现肿瘤,从临床角度上来讲可以认为他的胰腺癌是痊愈了。
大家开玩笑让他总结经验,他的经验居然是人不能活得太乖了,放肆一把,说不定人生就有新希望。
搞得一群医生护士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还有人在感染疟疾后治疗效果不佳,直接丢了性命的。
李伟民今儿个可真是听了大稀奇,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余秋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多得很,不过这只是个例,并不能真的说明什么问题。
除了疟原虫疗法以外还有双硫仑疗法,就是那个戒酒药双硫仑。有人得了乳腺癌之后还酗酒,去医院治疗的时候被用了双硫仑帮助戒酒,结果酒没戒掉,反而意外治好了癌症。”
当初《自然》上发表相关文章的时候,也是引起了世界医学界的震荡,因为一片哗然,不过同样的,这也是动物学试验阶段,还没有应用上临床。
小样本数据并不能说明问题,具有相关性不代表两者之间能够成为因果。
这回就连陈敏都惊讶了“那照这么说这人不戒酒反而对喽。”
都患了癌症还不戒酒,结果却意外治好了癌症,怎么听着这么荒谬啊?
余秋叹气“生命就是玄学,充满了各种不可思议。很多事情是讲不清楚的,因为我们对于疾病的认识实在太少。每一个研究猜测的论证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真正被证明有效的方法屈指可数,然而那些付出的努力却不能被忽视。正是因为他们地不断试错,才增加了对的机会。整个研究技术的进展也是在不断试错中获得进步的。”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何东胜轻声喊余秋的名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才扭开门把手进来,小声跟余秋打商量“大爹去县里头开会,我陪他一块儿过去。”
李伟民跟陈敏都惊讶“这个点儿了,开什么会呀?”
何东胜摇摇头“不知道,县里头就是来了电话说要开会,也没让准备东西。”
余秋有点儿担忧,那团乌云还萦绕在她心头。别看他们接待了外宾,只要上面没有切实的盖棺定论,就有人能够钻空子,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咬死了杨树湾是在走资本主义道路。
就在后面证明绑错人了,打击错误了,他们也只会轻描淡写一句,哦,原来这样啊。也不见有谁正儿八经为他们的残暴承担任何责任。
何东胜摸了摸余秋的脑袋,柔声安慰女友“没事的,我陪大爹一块儿过去。要有什么事情我会传消息回来,你好好睡觉。”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伟明跟陈敏。两个小医生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赶紧识相的起身告辞,让余秋好好休息。
然而余秋又怎么睡得着,一方面她前面睡得太多了,另一方面她还在担忧大队书记跟何东胜。
她怕这个开会又是鸿门宴,就跟前头抓廖主任一样,先把人框进去再说。
人心有多脏,玩政治的人尤甚。有些人手里头有点儿权利,就变着法子挖空心思折磨人,别人被折磨的越凄惨,他越高兴,越能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感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担忧在何东胜迟迟没有才回来消息,廖主任又神奇地断了联系之后,膨胀到了极点。
杨树湾人急了,再不放他们大队书记回来,他们真要去县里头讨人。
当官是不是为民做主,那老百姓最有发言权,领导看不顺眼怎么了?不是说领导都是公仆吗?主人都没发话,凭什么仆人就打击其他仆人啊?
明明是农忙双抢最繁忙的时候,社员们收了工,却集中在大队书记家的院子里头商量到底要怎么讨人。
有事说事,就算大队书记被安了罪名,那好歹也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说清楚,别搞这些魑魅魍魉鬼鬼祟祟的东西。
刘主任一个劲儿劝大家不要激动,还是他来走流程,正大光明地询问上级组织。
不然杨树湾现在早就是众矢之的,要是再弄出点儿什么动静来,搞不好就会被当成典型抓了,直接从重处理。
赵大爹急了“刘主任,你问话他们得搭理你啊。你瞧瞧他们一个个推太极的,前头说会议保密,所以不跟外面接触。这到底什么会?要开几天啊?这么大的保密会议轮得到我们这些泥腿子去开吗?”
刘主任也在犯愁,他已经上过两回县里头,却始终没有见到大队书记的人。负责接待的人是老油条,任何问题都一推三六五,嘴里头从头到尾都没句准话。
可是他又不得不按下心头的焦灼,劝慰社员“大家稍安勿躁,我现在想办法找找老朋友,看能不能打听消息。”
他话音还没落下呢,外头想起了小孩子们的叫喊声“大爷爷大爷爷。”
杨树湾约定俗成的大爷爷就是大队书记,大人们一听动静全都扭过脑袋,拼命的往门口赶,想瞧瞧外头的动静。
还没见到人,他们先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大队书记从汽车上跳下来,然后摸出兜里的糖,一个个分给围上来的小孩子。
他一开会的时候看桌上的糖,亮晶晶的,漂亮的不行,却没有人伸手抓着吃,他就存了心思,等到开完会赶紧全都兜了。
当官的见惯了好东西,瞧这糖不稀奇,他们杨树湾的娃娃们却眼巴巴地瞅着呢。
开车的司机有点儿无奈,喊了一句“书记你以后,哦不,你现在可是江县的当家人,你可不能光想着杨树湾啊。”
大队书记立刻苦着一张脸“我就是个泥腿子,地道的老农民,我能当什么干部呀?”
司机笑容满面“您这话可别跟我说,您是领导班子讨论之后选出来的人,不能推担子的。”
广大社员同志们集体赏脸,全都瞪大眼睛张大嘴瞧着这小车跟从车上下来的人。
什么,眼睛一眨,大队书记升官了,成了县里头的当家人?老天爷,杨树湾这回是正儿八经飞出金凤凰了,直接一人得道,飞升成仙了。
禾真婶婶倒是想起了重点,赶紧追着问“廖主任呢?你当领导,廖主任去哪儿了?”
大队书记跟何东胜对视一眼,表情都极为复杂,最后还是摇摇头,三个字“不知道。”
他们是真不知道,从头到尾组织都没说对廖主任的安排。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会吧,廖主任就这么被一捋到底了?
可怜他还在前头一个劲的上蹦下跳,拼命折腾,想方设法地保住他们杨树湾乃至整个红星公社甚至全部江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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