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不知用了李氏多少力道, 并着她这尖锐的一声,直接把屋子里众人原本还存有的一些瞌睡都都给闹醒了除了陆重渊和萧知仿佛早就知晓一般, 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反应。
萧知原本在喝茶, 听到这么响亮的一声, 手里的茶盏还是轻微的颠簸了下, 还是陆重渊眼疾手快, 帮她扶了一把。
然后有些无奈的望着她。
萧知朝他笑笑, 然后继续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往那边看去, 她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心下却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就李氏这幅架势。
崔妤这一巴掌挨得可不轻啊,恐怕没几日是消不下来了。
陆老夫人并着王氏等人也被吓得不轻,一个个循声抬眼看去,便见崔妤被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崔妤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丝防备, 这会被人打得躺在地上, 那抹温柔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伸手扶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看着李氏, 似是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小就是京中名媛典范, 家里也是拿她当珍宝似的看待, 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脸烫得厉害,仿佛还肿了起来, 轻轻按着都疼得她想流泪。
都说打人不打脸, 李氏却从来不理会这些, 对她而言,打脸是最直接的方法,这会见人摔倒在地上,仿佛还不解气似的,还想再给人一巴掌。
可这回
手刚刚抬起,就被人抓住了。
陆承策抓住了李氏的手腕,没用多少力道把人推远了一些,等扶起崔妤,低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
崔妤疼得连话都说不出,甚至连脸都有些扭曲了,但她向来是个温柔的脾性,纵然挨打,面对长辈也不能口出恶言,只能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很轻的回复,“没事。”
陆承策见她这幅样子,剑眉拧得更加厉害,他虽然不喜欢崔妤,但崔妤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也不可能看着她挨打。
这会他转过脸,皱着眉看李氏,沉声道“四婶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惊醒了屋中原本出神的一群人。
王氏也跟着惊呼一声,她走过来,扶着崔妤仔细看了一会,见她一边脸颊高肿得厉害,也冷了一张脸,“四弟妹这是在做什么方仪什么地方得罪你了,竟劳你下这样的重手”
对她而言。
崔妤是二房的人。
李氏打崔妤,就是在打她的脸。
陆老夫人倒是没动,不过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看,没好气的看着李氏,斥道“我看你如今真是疯魔了,我体谅你刚没了儿子才没同你计较,你如今”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李氏瞠目欲裂似的,指着崔妤骂道“我的儿子就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
掷地有声。
就连崔妤也怔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呆呆地看着李氏。
“你在浑说什么”王氏先回过神,皱着眉看李氏,就跟看疯子似的,“你的儿子明明是”
张口想说那两个人的名字,但见陆重渊和萧知还在一旁坐着,忙又闭紧了嘴,改为嘟囔“你儿子是自己犯了事,又是在路上得风寒死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呵。”
李氏现在人证物证确凿,哪里会理会王氏说什么,看了一眼崔妤,她直接把头转向萧知她今夜特地让人把这两位请过来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
一来是因为这两位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二来
自然是因为他们的身份高。
有他们坐镇,就连长兴侯和王氏都没有办法。
她心里对陆重渊还是有些发憷的,便只看萧知,“五弟妹,你可还记得那日崇越被带走的时候说了什么话”不等她出声,李氏自顾自说道“他说是有个丫鬟一直在说你和五弟的坏话,还说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们的缘故。”
“崇越年轻气盛,被激怒了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她这一通说完,连喘气都没有,问萧知的时候才停顿一瞬,“这些话,五弟妹,你还记得吗”
萧知点头,“自然记得。”
见人还记得,李氏倒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底气更甚,高声说道“当初你们都以为崇越是在找开脱的借口,就连我这个做娘的也是这么想的,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崇越在给自己开脱,这是真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顺心旁边,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后带。
这丫鬟原本一直埋着头,旁人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可这会她被李氏拉得头皮发麻,头跟着往后仰,那张脸自然也就暴露了出来。
“你”
陆老夫人看着底下那个丫鬟的脸,“你不是妤丫头身边的丫鬟吗那个叫”
身旁平儿低声提醒一句,“顺心。”
“对。”
陆老夫人接过话,“那个叫顺心的,你怎么在这”想到刚才李氏说得那番话,又皱了眉,“难不成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氏现在一点也不怕陆老夫人,她也不顾顺心吃痛的叫喊声,直接打断陆老夫人的话,恨声道“什么有什么关系,就是他们主仆两人折腾出来的事”
“我刚才夜里睡不着出去散步,你们瞧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丫鬟蹲在一个地方给崇越烧纸钱,嘴里还一个劲地嘟囔道,让崇越放过她。”
“她说,是她对不起崇越,不该和崇越说那样的话,如果不是她的那些话,崇越也不会走上那样的路。”说到这,她的眼睛更红了,脸也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起来。
她憋屈了这么久,有气都没地方撒,今夜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开始踢打顺心,“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们害得崇越”
“你们还我崇越的命”
屋子里尽是李氏的骂声和顺心的哭叫声。
其余人不是被吓住了,就是还没回过神,到最后还是李氏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崔妤,厉声道“崇越做错了事,该罚,他如今有这样的结果,我说不了什么。”
“但是”
她伸手指着崔妤,骂道“这个女人撺嗦自己的丫鬟在崇越面前说这样的话,凭什么置身事外如果不是因为她,崇越怎么可能想出那样的法子,是她,都是她的缘故”
崔妤可以察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