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小声辩解:“我还好……”
“吃饱才有力气夸你姐啊。”
“……”
图图跟在他身后,琢磨不透他是褒是贬。抬头是他蜜色的脖颈和根根粗黑的发尾,低头是他健实小腿上的白色绷带,上下俱是男性荷尔蒙的视觉压迫,图图一时不知着眼何处。
厨房里只有三个男人,游征到洗碗池洗手,池里泡着四副碗筷。
“都吃过了”他拿纸巾擦手,看向餐桌对面的戴克问。
戴克瞄了眼他旁边的白俊飞,简单点了下头。
白俊飞抿抿嘴,低头把玩手中茶杯,淡褐色液体摇摇晃晃。游征自始至终没拿正眼瞧他,就跟昨晚在小门和他擦肩而过一样。
戴克起身路过,不着痕迹拿手背碰了碰他胳膊,白俊飞跟他出到客厅。
电视机打开,音量调高,两人借着声音掩护,低声交流。
戴克问:“他俩咋了”
白俊飞耸耸肩。
“你俩咋了”
“当和事佬两边不讨好。”
“和什么事”
“瞎掺和。”白俊飞敷衍避开焦点,“就是这边劝一切以大局为重,那边劝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小白。”戴克显然不信。
“还能有什么事”白俊飞表现出罕见的不耐烦,希望以此打消他深挖的念头,“成年男女不就那点破事么。”
“一点破事至于这样……”戴克往厨房觑了一眼,防备那边目光忽然扫来,他迅速作出一个以手掐喉的动作。
“说不定……”白俊飞配合地故作神秘,“他跟人家摊底了呢”
戴克想了想,“那就应该甘砂掐死他了。”
白俊飞忙说:“甘砂那火爆脾气,没准动手前先骂了他,踩他底线了。”
戴克没有立刻作答,似乎相信白俊飞说辞,白俊飞趁机撂摊子,说:“让他们自个解决吧,我们局外人不好插手。”
轻松的语调过后,没有其他事可分散注意力,沉默更容易让人陷入无边焦灼。
白俊飞还得费心修补和游征关系。游征和甘砂是水火不容,和他就是不尴不尬,既不正面挑衅,也不暗里动手脚。高深莫测的冷处理更为折磨,他摸不准,这把搭了两年的梯子是不是断了……
百无聊赖的又一白天过去,aj和图图像石狮子分列大门两边。aj膝头支着腋窝,手里拈着不知哪来的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图图抱臂倚着墙,无所事事看着他。
“又到夜晚了……”aj仰头感叹,星星还没出来,天边余晖犹存。
“然后呢”
aj以树枝戳戳地,仿佛教鞭指着黑板,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近都要患上黑夜恐惧症了,总感觉一到夜晚不发生点什么事就不正常……”
图图眨眨眼。
aj强辩:“我是说真的,我的直觉很强烈。”
图图比出剪刀手,“你告诉我这是几”
“二啊。”
“这是你。”图图收手,拂开几个蚊子,返回屋里。
“……”aj小声嘀咕,“你才二,十个二。”
白俊飞路过小孩俩别扭,笑笑上楼。
夜色可以掩盖罪行与行迹,昼伏夜出才是他们这类人的正常生活。他认同aj观点。
白俊飞照常解锁笔记本,略览一遍监控,无异常后,登陆进他的小黑网。这个消息盒子般的网站已经成为他和段华池联络的“邮箱”,定时反馈消息。
“+1”未读消息显示出来,段华池很少主动给他留信,白俊飞迫不及待点开,是一段密文。他用鼠标逐一选中,逐个破解。
条子往十里。
白俊飞又破解一遍,确认无误,再看时间戳,已是半小时之前。按照消息传递的滞后性,警方逼近村门也并非不可能。
他大骂一句,两级阶梯做一步飞奔下楼,险些跟要上楼洗澡的甘砂撞了个满怀。
白俊飞不由分说拽过她手腕,急切道:“警察往鸭场来了。你快带yoyo走,我照顾那俩小的,戴克在店里我来通知。”
甘砂反应敏捷,应了声好,退下楼梯,跑去拍游征房门――刚才她看见人进屋了。
“游征!开门!有事!”急躁的动作并未换来那人的回应,甘砂退后一步,瞄准锁眼飞脚踹门。
木门应声弹开,甘砂拿手挡住它反弹,门后男人也露出完整面目。
可能刚出浴,游征头发蓬松带雾,上身赤=裸湿润,一条牛仔裤套着皮带卡在胯部,拉链还没拉,露出一片三角形黑色。
两人俱是一愣。
游征就地淡定地提上拉链。
甘砂把眼神锁定在他眼眸上,“条子要来了,我们得马上走。”
他扣扣子的动作顿了下,目光如炬。
“你要是把我当伙伴,就信我这一次。带上东西马上跟我走。”
他像忽然上好了发条,找过一件t恤利索套上,拉开衣柜门,从里揪出一只鼓囊囊的双肩包,连带昨晚那支枪别到后腰。
甘砂先他一步往外跑。
那边白俊飞再度跑上楼,手机按下戴克电话后用肩头和脸颊夹着,把笔记本倒扣桌上,粗暴拆开后盖,抠出硬盘丢进一个空花盆里。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早准备好的浓硫酸,拧开塞子,毫不犹豫倒进去。
焦烂味伴随着滋滋腐蚀声传来,耳边电话还没接通,楼下忽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铁门被暴力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