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自己的脸。
痛。
正愣着神,田螺姑娘端着碗过来,放在余欢对面,同她说:“厨房菜不多,只做了这些,你将就着吃。”
这对话,更像是夫妻之间的了。
余欢没动筷子,直愣愣地盯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报答你昨晚的收留之恩,”祁北杨说的风轻云淡,“替你做顿饭吃,很正常吧”
嗯……如果对象不是祁北杨的话,那还挺正常的。
余欢低头,轻轻咬了口豆角。
咸淡适宜。
“不难吃吧”
“嗯。”
祁北杨笑了,眉眼弯弯:“省的你下次再同别人说我做饭不好吃。”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教育,余欢真的要怀疑面前的祁北杨被人夺了舍。
祁北杨今日的表现,像极了热恋时期,令她迷恋的那幅模样。
偏偏两人是分开的——不对,在祁北杨心里,自己多半还是他那出轨的前“大嫂”。
余欢想不通,只能化疑惑为食欲,埋头继续吃饭。
吃到一半,门铃响起来,她放下筷子,隔着猫眼看了一眼。
门外是余希。
余欢回头看了眼正在吃饭的祁北杨,头都要大了。
——上次余希拿酒瓶砸了他的后脑勺,要是再瞧见祁北杨在她这里,还不得拼命
余欢几步走回来,扯住祁北杨,来不及解释:“你先跟我过来躲躲——”
祁北杨很听话地被她拉着,推进卧室。
余欢关门前,祁北杨伸手挡了一挡,笑着问她:“怎么,你还想金屋藏娇”
余欢看着他:“不是想报答我收留你一晚吗那就藏好了不许出来。”
祁北杨瞧她着急的要命,也不逗她了,乖乖巧巧地任由她关上门。
余欢将祁北杨用的那只碗放进厨房,这才跑过去开了门。
余希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瞧见余欢,勉力一笑:“小……欢欢。”
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叫她的新名字。
余欢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有事告诉你,关于你和林媛。”
一听到林媛两个字,余欢微笑淡了。
余希不曾察觉,进了房门,瞧见桌上的饭菜,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方才祁北杨坐的位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早起自己做饭。”
余欢勉强笑了:“这不是周末么反正没什么事。”
“帮我拿双筷子吧,正好我今天还没吃饭——”
咯吱咯吱——
余希话音未落,卧室那边就传来一阵摇门的声音。
余希皱眉,站起来,作势要往卧室方向去:“你这里有老鼠”
“没,”余欢哪敢让他瞧见卧室里的祁北杨,慌乱挡在他前面,“是……猫。”
余希的眉毛皱的更厉害了:“你捡了流浪猫回来”
“舍友的,先寄养在我这里,”余欢扯着谎,“它有点怕生,你先坐一会,我去倒杯水。”
转脸对着卧室叫:“小……咪咪!乖,别闹了。”
话音刚落,摇门声就停了。
余希不疑有他,重新坐了下来:“你同学这猫还挺通人性——水就不用了,你粥有多余的没给我来一碗。”
余欢想起了刚才卧室里的动静,迟疑开口:“粥熬糊了,我给你拿盒奶好不好”
余希笑了:“从小到大,我喝过的糊粥还少吗没事,直接——”
咔嚓。
卧室门被打开,忍无可忍的祁北杨从卧室中走出,瞧着余希冷笑:“直接怎么着不想给你喝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余希傻眼了,手指颤抖,指着祁北杨,难以置信:“这是你舍友的猫”
余欢手指抵着额头,这烂摊子,她也不知如何收尾:“……抱歉。”
余希脸色变了又变,目光在两人之间巡回半天,最终一声冷笑:“行吧,欢欢,亏得我那么担心你。”
亏得他深思熟虑了一晚过来摊牌……结果余欢早就攀了高枝。为了这么个男的,连尊严都不要了。
说不定,余欢还不稀罕林家的那点东西呢。
余欢叫他:“哥。”
大清早的,祁北杨就在这里,余希完全能够想象的到,昨夜,两人是如何共度良宵,如何亲昵交颈而卧。
“别叫我哥了,”余希讽刺一笑,“我可没资格当你哥。”
他转身就走,关门的时候发了狠劲,重重地甩上。
嘭——
一声巨响。
余欢被这声吓的哆嗦了一下。
她从小就受不了巨大声音的刺激,祝华院长打趣她,说指不定是个胆小的耗子精。
祁北杨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余希一走,他的气也就消了下来,安慰:“别怕。”
余欢心里乱糟糟的,推开他的手,抿了抿唇。
她知道祁北杨没有错。
错的是自己,不该收留祁北杨;如果昨天不心软的话,今天也不会闹的这么僵。
重新把碗端回来,粥已经有些凉了,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祁北杨接到一个电话,也未久留,道谢后离开。
此后余欢过了三天的安静日子,期末考将至,有些文化课,还是需要临时抱佛脚背一背的。
与苏早的联系没有断。
早在之前,她又重新加上了苏早的微信,在图书馆看书看到眼睛痛,拿起手机刷朋友圈,她好友少,没几下就刷到了几天前的动态,瞧见了苏早发的一张照片。
是林定和程非两个人。
两人脸颊上都有着淤血,程非在拿卫生纸捂住鼻子,瞧上去,像是被人打的。
余欢看了看时间,发图时间是祁北杨来找她的那一晚。
皱了皱眉。
她捧着手机,点开图,一眼就认出来这背景,是祁家的会客厅。
视线下移,是苏早配的文字——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身为女孩子的好处。]
还配了一个捂脸笑哭的表情。
余欢心中疑惑更深,敲了苏早,试探着问她——
[林定和程非怎么了啊]
苏早秒回,三条。
[没怎么啊]
[这些家伙吃好喝好玩好身体倍棒]
[你找他俩有事啊]
余欢回:[我看到你的朋友圈]
这一次苏早回的比较慢了,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发过来。
[没事]
[他们俩晚上喝多了,互殴来着。他俩就喜欢这样,哈哈]
余欢笑了,这还真是别具一格的爱好啊。
眼睛有点酸,她放下手机,揉了揉眼。
-
苏早又发了新消息过去。
[下周天我生日,过来一起玩呗。洛铃刚从美国回来了,闹着要见你呐。]
祁洛铃不能跳舞的这段时间,被送去了她的舅舅家中,半玩半休养。
大概是没瞧见余欢回复,苏早又补上一条。
[你放心,二哥最近去港城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这句话果真管用。
[好的]
终于收到了余欢的回答,苏早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快瘫到在沙发上了。
她抬起头,苦兮兮地瞧着祁北杨:“欢欢同意了。”
祁北杨低头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旁边的助理,淡淡地说:“你办的很好。”
苏早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这算不算将功补过”
“算,”祁北杨微笑,“不过我还有件事交给你。”
指节轻轻敲了下桌面,他沉声说:“你去帮我查一查,余希,桑桑,还有林媛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早站起来:“是!”
又是加班到十点。
祁北杨随手扯开领带,解开最上面的两粒纽扣,进了卧室。
这卧室已经和之前的冷清模样大不相同了。
浅紫色的床单,洁白的长绒毛地毯,窗边挂着一串风铃,吊坠上是娟秀的字体——莫失莫忘。
右下角署着名字。
桑与杨。
那是余欢的笔迹。
全部还原成了余欢还在时的模样,她的东西,都又回来了。
胡桃木的梳妆台上,摆的满满当当,都是她用过的、还有买来未拆封的东西。
祁北杨洗过澡,走过去,挨个儿抚摸了一遍。
上面曾经留有她的体温,但现在只余下冰凉。
他怔怔地瞧着这些,片刻,折身去了衣帽间。
那么多漂亮的芭蕾裙,挂满了衣柜,还有些平日里穿的裙子,睡衣。
祁北杨选了一件,握在手中。
他已经失眠好久,只能拥抱着她留下来的东西,才能正常入睡。
这是他戒不掉也不想戒的习惯。
软软凉凉的布料,贴着他的肌肤。
衣服不是人,没有体温,也没有思想,不会叫他的名字,也不会恼怒地嗔怪,或者开心地冲他笑。
桑桑啊。
已经接近86个小时不曾见到。
但很快……我就可以重新拥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