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然瞥了一眼，只瞧见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正同电话那头耳语着什么。
隐隐约约，听清的只有一句。
“看着挺像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您要是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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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池戬人生头一遭，想到用“自找罪受”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某段看似平平无奇的“讨生活”经历。
也不为别的。
他和梁然，明明都是好端端“生龙活虎”从正则村过来，不过一个下午，等到从溜冰场出来，便一个磕红了膝盖，一个……被强制性地用相当之笨拙的包扎手法，把右手手心硬是裹成了个粽子，甚至还打了个并不怎么标准的蝴蝶结。
池戬默然垂眼，没好反抗。
……说起来，展示赛没有奖金，只是预热，原本自己除了“履行义务”以外，不得不说，确实有点耍帅的小心思。但现在——
他默默看了一眼手机，群里正轮流转发着丁老三偷拍的、梁然专心致志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照片。
丁老三：【我，一个没有感情的偷拍杀手。晋戈，池哥我把你们拍的贼好看!!!】
老五：【人是好看，偷拍不要脸，图已存。】
我爱学习：【附议。】
superrrr：【附议+10086】
肌肉猛男在此：【我错过了什么??都是然，怎么我这边这个这么难搞啊?求助!!/大哭/】
晋戈：【……】
他回复完六个点，迅速反盖了手机。
“怎么了?”梁然仰头问，“老三他们不是说有急事先走了?落东西了吗，我看好像发了图?”
“没有，他们爱发表情包，”池戬刚送还了自己和梁然的溜冰鞋，到储物柜前帮人代领了书包，这时走回她面前，微微弯腰，“在闹呢，别理他们就行。”
说完，等她把运动鞋鞋带系好，方才伸手将人拉起，“我和aron招呼过了，走吧，先去吃饭。”
有池戬在，她也不用费心认路。
不多时，两人便拐出溜冰场，沿着原路出了西侧巷口，走回大道。
现在书包里有了充电器，梁然便开始记挂起还放在池戬房间没带出来的手机，聊着聊着，话音一转，顺口问了一句：“七点多了，还有没有回正则村的小巴?”
“没了吧，出来晚了，”池戬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等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家，今天直接回学校住宿舍就行。”
——等等，她可回不了家啊。
梁然脸上一僵，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十来个借口推脱，打算无论如何还得再回正则一趟。
至少得把那个像是隐形炸弹的手机带着，还有名片的事，她得跟池戬再寻机探探口……
蓦地，却听得马路对面一声喊，吓得她险些魂归天外。
——“阿然!”
怕她没注意到人似的，秦四复又连摁几下车载喇叭，从车窗中探头出来，喊她一声：“阿然，这呢!”
中气十足的，也不嫌丢人。
她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对面已经丝毫不顾交通规则开车横跨马路，一个急刹车，斜斜停在两人面前。
梁然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紧紧攥住池戬衣袖。
面对面，秦四手肘抵住车窗，只把墨镜往上一推，一如既往的潇洒模样，“别人跟我通风报信说你在这我还不信，你不去自家溜冰场，来这种野地方干嘛?……还有这小子，”他视线瞥过池戬，尤其在两人堪堪状似相握的双手前一顿，“谁啊?我妹妹也是你随便拉拉扯扯的?”
“……?”
这下轮到梁然一脸懵了。
不对啊，秦四明明在这个时空见过池戬的啊，“一年前”，自己第一次来这的时候就——
“四哥，我们上次什么时候见的?”
“昨天啊，你傻了啊，”秦四笑，伸手便要拉人，“走了，后天就是姑姑生日，你还说要跟我一起准备生日礼物去医院看她，还在这磨蹭什么?”
后天。
梁然忽而心弦一动。
大脑飞速运转，犹如日历飞速后翻，堪堪停在2011年5月27日那一页。
是自己偷听到秦家的秘密，然后和秦四彻底分道扬镳的那天。
——十四岁的自己和十六岁，在外表上的区别并不算大，更何况天色昏暗，秦四怕不是直接把自己和这个时空的“梁然”搞混了，还打算要她再重温一次那天的撕心裂肺吗?
“阿然?”秦四当然不知道眼前人的心理活动瞬息变化，只兀自伸手拽了拽人，“走了，你不是还要跟这小子……”
没等他说完。
梁然猛地将他胳膊一甩，扭头，反手拽住池戬。
他倒还记得这是她哥哥，说了半句：“你不和……”
下一秒，便被拔腿就跑的梁然活生生拽得脚下一个趔趄，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被她带着往回飞奔——
跟叛逆少女似的，头也不回，一脸果决。
耳后已能听得秦四仓惶间下车追赶的动静，就她这个速度，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他在心头叹了口气，也没时间判断这戏剧化的前因后果，只蓦地脚下一个刹车，连带着也把着急忙慌往前奔的女孩拉住。
下一秒，单膝微曲，他在她面前弯下腰来。
“我背你跑。”
“啊?”
没时间等她矜持完，他索性直接把人两手绕住自己脖颈，复又微微调试了姿势，避开碰到她腿侧。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