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高台被围了一层, 薛业钻进最里圈,看见陶文昌躺在担架上。
脖子上套了一个固定姿势用的圈。
“出什么事了”他慌张抓住旁边一个, “这怎么了”
医疗小组却把他推远“同学们让一让让一让别挡路让伤员先过去”
伤员薛业双腿打直跳着往里瞧, 陶文昌紧闭双眼, 什么反应都没有。医疗组行动迅速,将人挪出场外, 薛业盲从追到运动员出口, 被直接拦下。
“你”他刚要争辩,被身后的手往回拉了拉。
祝杰频频眺望看台, 不住地疑惑“跟我回去。”
“杰哥, 杰哥,你刚才看清楚了吗”薛业频频回头,“横着出去的那人是陶文昌吧”
“是他。”祝杰把他往回拉, “没有裁判允许, 比赛期间擅自离开赛场,你成绩不想要了”
薛业一急什么都忘,吓得立马往回小跑。“操,差点成绩作废, 可”
“先回去签分数录入。”祝杰好像并不关心,只是拉紧薛业的手, “怎么这么多沙子”
“哪个”薛业问,脖子上被勒得一疼,“哦,你问戒指啊。我叼着跳的, 然后跳猛了没刹住,直接折过去了”
祝杰脚下一停“折过去了是我理解的折跟头的意思”
薛业从杰哥渐渐收紧的眉心,察觉异样“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真他妈能耐。”祝杰抓紧他的腕骨,“腰疼你可别哭。”
“杰哥我错了,我这不是激动嘛,我以后注意可不能把腰伤了。”薛业嘀嘀咕咕。一入场内,他们分头行动,先签字确定成绩有效,再和颁奖组说明情况,不参加20分钟后的颁奖仪式。
罗季同已经急了一通,好端端的,十六又跟那个祝杰跑了。这刚回来,又要走。
“那混小子,又勾你往外跑”他在看台上问。
“什么”薛业站在底下,听不清楚。
傅子昂敞开大嗓门“师父说,那混蛋不要脸挨千刀甩不掉的祝杰,又找你了”
祝杰正和张蓉说话,隐隐好像有人叫他。大概是听错了。
“杰哥不混啊,杰哥刚拿完第一,金牌,冠军”薛业高举左手指向东南角,“我得赶紧走,高中同学受伤了,刚才横着抬走那个就是”
罗季同和江川听不清楚,问傅子昂“你师弟张牙舞爪说什么呢”
傅子昂赶快当传音筒“十六说,他的同学比赛受伤了,刚才被抬走了,他要先走。”
“哦,受伤了。”罗季同后知后觉朝底下挥手,“快去快去身上身上有没有带钱啊”
看台底下,薛业一溜烟已经跑没影了。江川适时地嘲笑他“老罗啊,你看你出趟国是不是out了现在大家都用手机付钱。”
“我能不知道”罗季同横眉一怒,“孩子刚打完比赛,身上能有手机吗”
“罗爷爷。”严峰站了出来,“十六跑了,缺席的颁奖仪式怎么办”
罗季同百感交集,孩子的第一场决赛,高高兴兴拿到金牌,结果颁奖仪式缺席。他挺直双肩,像一棵不老松,对袁云说“推我下去吧,我替他领。你们也别干站着,追你们师弟回来,把他带过来。不能糊里糊涂跟那小子混。”
救护车停在赛组救护中心的门前,白洋后一步赶到。“医生,我队员怎么样了”
孔玉在后几米摇摇摆摆追着,光补觉没吃饭,跑一路低血糖。“白队你别急,昌子就摔了一下,不会有什么大事。”
“就摔一下”白洋也是背越式跳高选手,深谙项目危险系数极高,“他颈椎有旧伤,落垫有偏差,万一冲击力全落伤处,这就是大事昌子也是有病,已经绝对优势夺冠了非要追加试跳。”
这是气话。吃苦十几年当上运动员,挑战自我极限已经成了他们的人生目标。刚好撞上了医疗小组,白洋逮住就问“大夫,刚才送来的跳高选手怎么样了我是他队长。”
“您是队长我们正要联系他的学校呢。放心吧,人没有大事。您要是带着他的证件,先跟我来这边,办理一下手续。”医疗小组对白洋说。
“行,我去。”白洋责无旁贷。好在昌子没有大碍,和孔玉纷纷擦一把汗
赛组救护中心只针对运动员,急救病房只有两张床,安静仿若无人。薛业和祝杰闻讯跑来,撞开急救室的门直奔病床。
“我操。”薛业傻了,屋里没有护士,就看陶文昌躺着,戴着测心跳血压的仪器。
本想冲过去摇醒,现在不敢碰了。他拽了拽杰哥“杰哥,他这是昏迷了吧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家属”
通知个屁家属,昌哥用一招苦肉计吓唬小姐姐,你们一个个跑来干嘛陶文昌闭目装昏迷,只想这俩人赶紧滚。
祝杰走近几步,先看身体指标。很正常。
再看陶文昌,没外伤。
“通知家属吧,没救了。”他当机立断,“这人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