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幸见他走近,立刻不自觉地改了口“……牢房里御虚道的人,今天早上已经将他们迷晕,只等山主送他们出阵。”
“周家的人呢?”
“还同往常一样,没有区别。”
商沉只觉得这时候不能再缄默,在素容身边小声求情道“素容,周氏之子周荷,倒是个不错的少年,我手上的幻境残片,便是他送给我的。他觉得你不是害周氏之人。”
素容看他一眼,低低地说“又要我多放一个人,师尊拿什么补偿我?”
商沉心道秦幸就离他们三步远,低着头装作没听见,你难道就当他真听不见了,这时候来调戏我?他的脸色尽力正经“周荷是个无足轻重之人,你若想要人质,只留下周氏家主就是,不必难为周荷。”
素容默然看着他,又对秦幸道“将他也迷晕了带出来,同御虚道的人关在一起。”
“是。”
商沉望着他“何时放他们下山?”
“现在就去。”
商沉深深吸一口气“也好……” 他翻着素容的衣领,眸子里满是醉人之色,轻声说,“要下山了,你能不能换上那身水蓝的衣服送我?你穿那身衣服最好看。”
素容哑声道“嗯。”
商沉见素容掀帘进了屋,目光落在秦幸身上,沉吟了许久“他要你准备什么牢房?”
秦幸低着头不语。
“秦公子,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你在他心里什么分量,我在他心里什么分量,你猜他是听你还是听我的话?”
秦幸的脸色泛青“当初就不该将你抓上山——”
“牢房是用来关谁的?”
“不知道。”
商沉的手一翻,袖子里露出半截玉箫,抵着秦幸的手腕,看似没什么力道,却暗藏杀机,只消稍一用力便能断了他的根基“说。”
秦幸的目光落在玉箫上,身体不能动,一时间嘴唇轻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山主真没、没说,只是吩咐将一个僻静的牢房收拾出来,布置好床铺书桌、古琴、洗浴用的大木盆——”
混账……真是用来关自己的……
他真是傻了,那么干脆地答应他下山,答应将人都放了,这小混蛋平时哪有这么大方,他早该已经觉得哪里不对劲。其余的人放了无妨,唯独自己,他是下了铁心要将他关起来。
身后有帘子掀开的声音,商沉倏得将玉箫收起,冷着脸垂眸站定。
“师尊?” 素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望一眼脸色古怪的秦幸,轻声道,“怎么了?”
商沉勉强地笑“没什么,想起要走了,有些不舍。”
“走吧,我们先送你爹下山。”
商沉跟在素容的身后,飞越灰蒙蒙的连绵山峰,穿过阴山古阵。这里白天里少有鬼魂出没,却仍旧阴气浓重,灰雾弥漫,刺得人骨头发冷。
飞了许久,只见远处的峰头上一道铁门,门后五六个人横躺而眠,紧闭着双眸仿佛睡过去一般。
商沉的目光落在商隐许久不见的脸上,虽说有些憔悴,却安然无恙,心中仍旧忍不住一阵暖流。
素容看着他的脸色“师尊,你爹出手便是要致我于死地,我不得不把他关着。”
“我知道。” 他自己的爹脾气如何他不知道么?新仇夹着旧恨,素容就算想手下留情,他爹也不会准,被抓起来是活该。他只是怕两人打起来不知伤了谁的性命。
他在牢门前望着商隐,其余的人身上都有脏污和水迹,惟有商隐的衣物干燥,看起来干净整洁,想必素容这些时日对他照顾得很,着人打扫清理,才没有坐牢的样子。
素容对身边的人“背他们下去吧。”
“是。”
牢门打开,几个男子上前将他们背起,沿着山峰慢慢地飞下去。商沉和素容紧跟其后,出了阴山古阵,在一处静僻的山林中落下,将几个人放在地上。远处有人声传来,素容拉着商沉的手退回古阵当中,隐蔽在阵中,居高临下地望着。
远远的只听见不少人杂乱的声音,夹杂着扶铮的叫喊“果然有人!快点,背回去!”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地上躺着的人慢慢坐起身,扶着前额,甄敛即刻赶过来将他扶起“掌门!掌门没事了!快点,快送他回去躺着!”
商沉伸着脖子,紧攥的手慢慢松开。
素容站在他的身边,轻声问道“师尊放心了么?”
“嗯。” 总算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素容拉着他的手“师尊跟我上山,我为你准备了饯行酒。”
商沉垂下头“……嗯。”
饯行酒……骗谁呢?这酒他现在难道敢喝?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你怎么对我我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