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大笑着打断他,“如若隋军不入局还想与我们对峙,岂不正中下怀!援军不日就到,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岂不妙哉。”
更何况,那宇文化及和王世充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而今凭着那点人马就想剿灭他
主帐内谈论得是如火如荼,营帐外疲惫的士兵们擦去脸上未干的血渍,舔舔着干裂的唇,捧着饭碗蹲坐在营帐外狼吞虎咽……
有谁愿意当兵过着这朝不保夕的日子多年前他们只是一群日出耕作日落而息的农人,而今抛却农具的手却要握着并不熟悉的冰冷刀剑。
经年战事已久,他们日日都要提心吊胆的活在被阵前杀死的恐惧下,他们不是悍不畏死的士兵,他们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却无路可走的流民,加入军队……也只是为了能有一处栖身之所,能有一顿饭吃。
只要一想起白日那支不要命的疯狂军队,当晚他们两股战战只祈祷着不要再正面遇上他们。
谁都不相信,东都隋军竟在此刻下了一场疯狂的豪赌。谁都不相信,对面人数仅有一万的隋军竟敢来夜袭!
在黑沉的夜色中,一支二百余人的精骑借着白日那场大战的掩护潜入北邙山中,仿如鬼魅般在夜色中潜行。
白日战友们抛去性命舍生忘死的为他们引开瓦岗军,这支两百人的军队看着战友在身后拼死阻拦敌军,只觉心如刀绞,意似油煎。却只能头也不回的转身潜入北邙山深处……
不回头,他们不回看。兄弟为他们拼死掩护,他们为兄弟拿下这城池!
这是场必死的征途,但这二百余人却无人回顾。
卫矢心中涌上豪气,幸而不用去看公子那强抑悲伤的眼。
那一夜商讨计策时,宇文澈的眼神几乎要杀了提出由卫矢领队夜袭敌营的谋士。
这也是宇文澈头一次将私情带入战事中。
这两百余人需武艺高超,胆识过人。军营中的士兵大多哪里学过什么正式武艺。搜罗全军也只找到二百个曾经是江湖草莽或民间侠士的东都好汉。此行去北邙山需步步为营,要熟悉北邙地势又有过人的领军组织经验的统领人,曾是宇文澈的护卫出身又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卫矢无疑是一个最佳选择。
这是关乎全军胜负的一战,卫矢又怎会推辞!
近了,距离燃着篝火的瓦岗驻地越来越近。
悄无声息地拔出手中的利剑,染黑的剑身反射不出皎月的光芒。
他们此刻不是军人,而是杀人机器,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去毁灭就是去屠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挡我者死!
两百多双血红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卫矢领着这支杀军迈上人生中最后一场征程――
公子……
请你等待,等我为你献上这最后的荣光。
“奇怪了。”
寂静的夜空之上,阿宝蹙起眉,“为什么这几天北邙山上的妖怪多了这么多。”
乱世中,群魔尽出确实是常事,何况妖魔性喜血气,自然也喜爱在战场上徘徊,顺便偷食些战死者或是伤者的血肉精气。
妖怪们有极强的领域意识。
如今阿宝已升入大妖怪的行列,虽然并非是她的本意,但阿宝身上也不自觉地放出属于大妖怪的威压,这也在向那些小妖宣示:这里是她的地盘,在她的地盘中它们要夹着尾巴低调做妖。
至于大妖怪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有其他的大妖怪触到她的威压也会知趣的离开,另占山头。毕竟天下这么大,犯不着为块小地闹个两败俱伤。
但现在怪就怪在这几日北邙山上的妖怪突然急遽增加,其中甚至多是大妖怪。
睚毗低头望着阿宝,安抚道,“我已经叫朱a带臣下去查探,很快就会有消息。”
阿宝点头,视线又移回脚下那两百的死士。一颗软糯的红豆团子却被一只修长的手递至嘴边。
少年眼波柔软,“张嘴。”
阿宝偏了偏头,视线扫过这颗团子,那双大眼又回到少年那张美艳的脸上,眯眼啊呜一口吞下。
睚毗弯起红唇,另一只手安抚地又摸摸阿宝的头,同她一起旁观这场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