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粗使婆子见有人闯进来,皆是一惊。
林初看着燕明戈阴沉的俊脸, 她不想矫情的, 可是这一刻鼻头还是莫名的泛酸, 眼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燕明戈大步走过来, 那一刻的时间似乎过得极慢,以至于林初看清他身上每一个细节,那压抑着怒气而绷紧下颚,目光凉薄如水的黝黑双眸, 手背上绷起的青筋,行走之间衣袍拂落的飞雪……
“相公……”林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哑了。
几个仆妇不知燕明戈是谁, 但见他一身煞气骇人, 都不由自主的后腿一步。
之前掐林初掐得最狠的那个粗使婆子,因为还没来得及给绑着林初的绳子打个结, 后退的时候慢了一拍,被燕明戈盛怒中的一脚给踹的倒飞出去。
仆妇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再重重的摔到地上, 仆妇不知道被摔伤了那里, 但是墙上一片血印, 滚到了地上连疼痛的低吟都发不出,整个身体像蛆虫一样蠕动,手脚不正常的扭曲着,显然是摔下来的时候折了。
这一幕给一众女眷的刺激不小,不少人都尖叫出声。
燕明戈半个眼神也没往安夫人那边递去, 他视线落到林初被抓伤的脸上,再慢慢下滑,落到绑住林初的绳索上。
林初因为之前挣扎得太狠,袖子都被捋上去一大截,她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那些仆妇在她手臂掐出的青紫痕迹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衬着粗粝的绳索,有一凌虐的凄凉美感。
燕明戈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了,每跳动一下都抽搐着疼。
蛛网一样的血丝慢慢爬上他眼眸,那份强撑着的镇定给人一种薄纸一般易碎的错觉,镇定背后,酝酿着滔天的怒火,看得人胆寒。
林初心中委屈,可是看到燕明戈给自己解开绳索的手竟然在颤抖时,她心底有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鼻头也越来越酸,一颗泪珠就这么砸了下来,“相公,你别担心,我没事。”
这呆着哭腔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燕明戈捏着麻绳的手瞬间握紧,青筋暴起。
他抬起头,眸色猩红的厉害,“林初,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林初正想说点宽慰的话,就见燕明戈用力把从自己身上解下的绳索掷到了地上,猛然拔出随身佩戴的白铜刀。
几个婆子看到那明晃晃的大刀,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想后退,想转身跑,极度的恐惧下,却发现自己身体似乎都不听使唤了。
离燕明戈最近的那个婆子,勉强后退了两步,就跌坐在地,大叫着,“夫人救命!”
安夫人从燕明戈出现的那一刻就预感到了事情不妙,有些事情,背地里不声不响的做了,装作不知情也就罢了。可如今叫他直接给撞上了,安夫人先是觉得自己这脸面丢的厉害,其次才是想着这事怕是不好收尾了。
这个仆妇既然叫了自己的名讳,安夫人也不可能置若罔闻,她道,“燕小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啊!”
她这话音还没落完,燕明戈手起刀落就卸掉了那仆妇的两条胳膊,安夫人一个内宅妇人,心思虽狠,但都是陷害来陷害去。真有什么处罚的,都是让下面的人去处理。燕明戈那一刀下去,仆妇两条胳膊就落地,肩膀处血如注涌,安夫人没能控制住那一声尖叫。
旁边的仆妇看到这一幕,那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看着燕明戈就跟看到了索命的恶鬼一般,语无伦次道,“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夫人让我们做的……”
眼见燕明戈那染着血的刀尖逼近,仆妇身下一热,竟是失禁了。
燕明戈手中尖刀一挑,伴随着一道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起,又是两条手臂落地。
他冷冷一眼朝着安夫人扫去,安夫人,被那个眼神吓得后退半步,若不是还有丫鬟扶着,怕是她站都站不住。
燕明戈朝着安夫人那边走去,见识了他砍那几名仆妇手的婢女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胆小一些的,直接抛下安夫人跑了。
一有人跑,自然就有人跟着跑,安夫人身边的一堆仆妇很快就只剩她的大丫鬟和兰芝,二人一左一右扶着被吓得浑身发软的安夫人。
兰芝心底也恨不得甩开安夫人逃开,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撑着,若是在这时候逃开了,今后安夫人这条线就彻底断了,只得咬着牙硬逼着自己留下来。
安夫人看着燕明戈那柄还不断往下滴落着鲜血的尖刀,惊骇道,“你……你还想杀我不成我……我可是朝廷命妇!”
林初怕燕明戈冲动之下真的伤了安夫人,忙道,“相公,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今日她在安府虽然受了委屈,但是甭管怎么说,都是安府不对,燕明戈为了替她出气杀伤几个仆妇,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