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盯着杯中茶叶的眼睛动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虽然这般认为很奇怪,但长安听到他自我介绍,心中立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再抬头去看,她便敏锐地发觉身上集聚了不少或打量或隐隐嫉恨的目光。看来,这位是个香饽饽。长安歪着头看刘子安。
刘子安也在看着她,眼中不乏惊艳之色,坦坦荡荡,磊磊落落。
“我是姜家的姑娘,”长安不反感这个人,毕竟温润和煦如暖阳的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于是冷淡又不失礼貌地回道,“你可以叫我朝阳郡主。”
刘子安十分平淡地点头,似乎早知她是谁:“嗯,姜姑娘。”
长安:“……”
“你在编什么”刘子安看着她手心一只丑不拉几特别像毛毛虫的东西,眼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可以给我看看么”
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蜻蜓的翅膀一边大一边小,嘴角懵地一抽。
刘子安很自然地拿过长安手里的东西,两根纤长的手指捏着翅膀来回翻看:“姜姑娘是在思索什么重大的难题吗为何见你愁眉不展的”
“啊”愁眉不展她长安想想说,“大概是我比较困”
自如的刘子安卡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长安会这么说话。顿了顿后,他又觉得好笑。饶有兴致的目光在长安的脸上流转,他嘴角勾更开,点头附和一般地说:“嗯,确实有些烦闷。这等赏花宴素来都是如此的,起先会觉得无趣,但适应了也都尚可。”
长安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搭话的努力。
事实上,周和以看长安看得还是看得很透的,长安本质上,确实就是个看脸的人。本来准备打个酱油就走,并没有跟任何公子搭话的意向。现如今看在这人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她决定配合一点:“至少给了我浓茶。”
“喝了浓茶就不困了”刘子安笑。
“并不会。”
刘子安有点摸不准长安的套路:“嗯”
“事实上,浓茶除了味道特别苦之外,对我并不会起半点儿作用。我提起浓茶,只是意思意思说一句话,你意思意思听一下。”
刘子安这辈子都没被这么敷衍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长安:“……”不是很明白这人在笑什么。
这边才笑,一旁观望的姑娘家就有坐不住的。就见一个紫衣的姑娘扶着丫鬟的手,步步生莲地走了过来。见着长安,她半点不陌生,亲热地坐在了长安与刘子安的中间。她先是跟长安见礼,转头弯起嘴角立即露出一个娇俏的笑来。
这时候,刘家的姑娘也手挽手地走过来。凉亭石凳就四个,坐下来三个人,就剩一个。长安
悠闲的放空空间立即被破坏了。
坐下来的姑娘,是方才来时一路上冷着脸不说话的那位刘三姑娘。
只见这刘三姑娘一坐下来先是亲近地唤了声‘阿兄’,而后便拿极挑剔的眼神,在长安与紫衣姑娘身上转。长安的眉头立即皱起来,事实上,她很讨厌这种类似于挑猪肉的眼神。但那紫衣姑娘似乎没觉得被冒犯,甚至说起话来,字里行间就在捧着刘家的姑娘。
刘子安顿时有些尴尬,不赞同地瞥了刘家三姑娘好几眼,刘三姑娘却不为所动。
“我刘家孩子,五岁开蒙,六岁习字,七岁便开始读四书五经。便是门前洒扫的下人,也是能张口一段诗文。”刘三姑娘说着瞥了一眼长安,“旁人都说这才是书香门第该有的样子,门风正派。”
紫衣姑娘立即附和。两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夹杂了诗词歌赋,仿佛忽地想起来长安诗词歌赋不行似的,立即表示了歉意。
长安对这种小把戏嗤之以鼻,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忽然一道如玉石相击的男声从头顶飘下来,紧接着一身血红的衣衫,头簪血玉蛇簪的王爷走上凉亭。高挑俊逸的身形仿佛将背后的血枫都衬得黯然失色,他冷淡道:“这种拾人牙慧的玩笑,确实只是玩笑。”
紫衣姑娘脸顿时又青又紫,刘家三姑娘看着她,脸刷地一下子就白了。
一阵风过,一阵幽香自前方袭来。
兜头兜脸地铺了长安一头一脸,盈满了鼻尖,冷淡又悠长。长安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可一嗅觉得不对。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股香味有点儿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