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干笑:“既然嬷嬷都这么说了,那我先去换身衣裳,随他们走一趟。”
打发了一个丫鬟去承礼院子,她则立即返回景庭院。
公主府的下人训练有素,长安才换身衣裳出来,她们都已然收拾完毕。长公主那边虽叫她不必担心,却还是派了李嬷嬷与两人一道走。若是在宫里遇着什么难处,或是被不长眼的冲撞了,尽管交于李嬷嬷处理便是。
李嬷嬷一站出来,长安这颗心就踏实多了。这位嬷嬷一看就是宫斗高手。
临走之前,长公主亲自交代了长安。进了宫也不必怕,该如何还是如何,宫里那些人知道大公主府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轻易不敢冒犯的。
长安一一乖巧应下,带着李嬷嬷与两个得力的丫鬟,便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姜怡宁早先一步上了车,此时端坐在马车正中间。见长安进来,她眉宇动了动,起身挪到了右侧。其实她不动长安其实没那么多讲究,但看她这一动作,顿时也反应过来。如今她才是郡主,这一切都该以她为主。
眼角余光觊了一眼姜怡宁,她正掀了车窗看车外,一幅不想与长安费口舌的做派。
她不乐意开口,长安还乐得省口水呢!于是也懒得跟她装什么虚假姐妹情,昂首挺胸地走到正位坐下。李嬷嬷随后上马车,见两位主子互不搭理,便多提及了一些宫里的注意事项,企图缓和一下两个主子的气氛。
奈何她说了,两人也都在听,只是依旧互不搭理。
一路从公主府说到宫门前,该说的都说了。长安在这期间倒是看了姜怡宁好几眼,姜怡宁的眼睛却没落到长安身上过,仿佛看一眼都觉得闹心。
进了宫门,先上来两个侍卫拦查。
宫里有禁制,任谁家的马车到了宫门口就要停止入行。然而从宫门口到德妃的鹿鸣殿,依照一般姑娘家的脚程,还有大约一个时辰的路程。长安与姜怡宁一道下了马车,按理说,武德妃接两人进宫早该安排好步辇。一行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有人来接。
长安起先就疑心这位德妃娘娘来者不善,现如今感觉更明显了。
李嬷嬷的脸色十分难看,安抚了长安与姜怡宁几句,将被派来接人的几个宫侍叫到一边一顿训斥。诚如长公主所说的,她公主府是半点不再怕的。
只见几个宫侍面红耳赤,连忙表示是自己记差了,主子安排了步辇,这就去叫来。
等坐上步辇,到了鹿鸣殿外,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
一行人下了步辇,立即就一个打扮体面的嬷嬷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行礼。这嬷嬷抬头猛一见长安的人,顿时惊为天人。须臾,她再转头,看向旁边的姜怡宁,目光在两人之间犹疑:“不知那位是朝阳郡主?”
长安看了眼李嬷嬷,李嬷嬷便走出来与这婆子说话。
三言两语,这婆子才知这位样貌极其出色的少女,就是长公主府那位近来才获得册封的朝阳郡主。于是立即上前一一行礼。姜怡宁这个时候倒是十分老实,退到长安的后面。长安抬了抬手,这婆子才转身引两人进去。
一进鹿鸣殿,才知什么叫受宠。
鹿鸣殿里里外外,都在彰显着这位女主人的如何盛宠在身。这殿里的一草一木,奢华而娇贵。想来这位主子应当是十分喜爱牡丹的,走廊,院墙上都刻了牡丹的浮雕。一团一团,一颗一颗的,花团锦簇,满堂妖娆。
不过长安是欣赏不来这样的审美,不仅欣赏不了,她甚至密集恐惧症有点犯了。
越往里走,越感觉鹿鸣殿的精妙。雕梁画栋,假山流水,还有各色的奇珍异草。这么边走边看,先前那点紧迫感渐渐就消失无踪了。不得不说,长安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任何时候,都能做到心大得一匹。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也没一会儿,终于到了内殿。
因为鹿鸣殿的规矩,丫鬟仆人在外等着,主子随婆子进去见礼。长安姜怡宁于是在婆子的引导下踏进内殿,仓促之间一眼就扫到正上首的高坐上。只见一个浓墨重彩的美人正慵懒地靠着软塌,睥睨着门外走进来的她们。
长安是低着头的,所以武惠第一眼看到的,是盛装打扮过的姜怡宁。
打量着姜怡宁,她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不知是夸奖还是不屑的语气缓缓道:“怪不得外头都在传,大长公主寻了个美人回来。这一瞧,还当真是个美人呢”
姜怡宁浑身一僵,没动。
一旁长安听这语气,头皮有些发麻,刚准备抬头的动作滞了滞。
“那这位便是沅萝?”
长安缓缓抬起了头,勾唇浅笑:“不,我是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