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怎么翻找记忆,都没办法搜索到类似的名字,可之前感觉到的恐惧感,又鲜明的残留着,与之前差点受到“开关”操纵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的确,他无法记起八岁之前的事情,但母亲跟他说过,小孩子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很正常,所以他也就没在意……
“中也,你还记得八岁之前发生的事情吗”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他没有抬起头,闷声闷气的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完全问错人了啊!
作为诞生于实验室的荒霸吐异能载体,中原中也大概是最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过,当低头看着对方向两侧耷拉的黑色兽耳时,他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了最正确的答案。
“我不记得了。”
这是一个无比贴近真实的谎言,为了让对方更加信服,他不禁说出与相泽树里记忆中类似的话语来。
“人类年纪很小的时候,记忆系统并不健全,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太好了……”黑发少年依旧没有抬起头,用饱含着苦涩意味的声音,缓缓地道:“可是,我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就像是大脑自动屏蔽它们,让我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一样。我忍不住在想,如果哪天触碰到了真相,自己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怪物。”
不知为什么,他有这样强烈又可怖的预感,当掀开藏于内心深处的潘多拉魔盒,大约便是他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时刻。
虽然,他极力避开它的存在,却总有人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提醒着——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样子,哪怕披着一层人类外表,也无法挡住骨子里散发出的恶臭。
“就算真的是怪物,又能怎么样。”中原中也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甚至比平时要更加有力,带着平息一切动乱的沉稳力量。
正因为他也曾迷茫过,也曾慌张的寻找着自我存在的意义,也曾努力向人类靠拢,否认某个显而易见的真相,他现在才能如此坚定的告知:
“你存在的意义,不该交由他人来判断,而是由你的思想、你的行动、你所选择的方向来决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怪物不,哪怕本质上与人类有所差别,但只要你做的每件事情都无愧于心,就比许多身怀罪恶的人类要美好得多——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况且……
说话的同时,他忍不住用手压住对方的后脖颈,轻轻地带向了自己的怀中。他的腰腹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和体温,如同一团融化的巧克力,散发着既苦涩又甜美的香气。
——哪怕别的地方都无法容纳你的存在,至少我的身边,永远为你保有一席之地。
这是第二次,他产生了这种想法,看似与之前相同,却在某些地方拐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的视线落下,正好可以看到自己覆盖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指尖,以近乎安抚的姿态,缓缓地摸过对方白皙的颈部,最终落在自己亲手戴上去的皮革带上。
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啊、我对这个小鬼,对相泽树里,是……
还未等他的念头呈现出清晰的形状,一旁突兀的响起几声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并伴随着些许凌乱的闪光,提醒着他们遭到偷拍的事实。
“哎呀,这可真是个大新闻啊,我果然没有来错地方!”手持相机的男人露出亢奋的笑容,不停的翻看着里面的成像效果,很满意的找到了两张非常清晰的照片。
画面里,橘发青年正拥抱着落败的参赛选手,视线微微垂落,湛蓝色的眸子里映着温柔的光。
一旦公布这张照片,任谁都可以轻易的猜出那目光中所包含的情感,以及两个人的关系。总而言之,是爆炸性的新闻!
然而,没等他脑补完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画面,整个人便被一阵巨力压得向地面扑倒,连同宝贵的单反相机都跟着掉落,发出让人心痛的咔嚓一声脆响。
别的不提,至少镜头肯定已经碎得没法用了。
“你、你、你怎么能……”他太过于心痛,以至于忽略了自身的惨状和对方的强大实力,一心一意的想要为自己的相机讨个说法,“赔钱啊!混蛋家伙!那可是非常昂贵的……!”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便被一只脚狠狠地踩了下去,鼻骨直接磕在坚硬的地板砖上,哗哗地流出不少血色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牙齿也跟着松动起来,似乎有着一同脱落的趋势。
“胆子很大嘛。”
心情不爽的橘发干部再次向下用力,打理光亮的皮鞋几乎陷入对方的后脑勺之中,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色调。他操控着重力,随手一挥,躺在地上的相机便自动跳入他的手中,展示着刚刚拍摄到的画面。
他的目光忍不住顿了顿,出于某种暂不可考的心思,指尖灵巧的一拨,伸出抽出了其中的内存卡,然后才一施力,捏碎了整个机体。
几乎湮成粉末的相机残骸顺着指缝流泻,与脚下人满头满嘴的血迹融合在一起,组成了恶心浓稠的黑色液体。
到了这种时候,再傻的人也知道自己招惹了多么可怕的煞星,男人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求饶声,身体如筛糠一般扑簌簌地抖个不停。
“我已经记住了你的长相。”中原中也语气发冷的道:“如果外界一旦流传出什么奇怪的论调,我会亲自上门,取了你的狗命,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