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的军车再也没有回来。
大部队沉默的行进着,偶尔碰到几波丧尸,也能轻松的解决。
车队中当然不乏有不慎被咬到感染的人,每一天领队的军人都会要求大家相互检查,有伤的都不能带上。
这是一个极为压抑的时刻,无论那些受伤的人如何哀求,解释,辩解,诅咒,他们的叫喊声离车队远去。
有时候车队没开多远,车队最后的人会听到那叫喊忽然变成了惨叫。
齐祭一天比一天阴郁。
她的性格本就阴晴不定,此时不知为什么,连带看阿狗的眼神都泛着点死气,搞得全车的人都怕怕的。
单桐一向最能看人心,此时却也无法理解齐祭的阴郁何来,在他看来,有这么大的车队,如此巨大的安全保障,人应该很开心放松才对。
倒是艾方成给了解释。
“齐祭不是正常人。”虽然齐祭就坐在前面,但是艾方成还是大大方方的分析,“她的心理,必须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分析。”
“……”单桐听着,一直乖乖摆弄电脑的阿奇也竖起了耳朵。
“术语我就不说了,简单讲,她就是人群恐惧综合症。”艾方成努努下巴,“我可以肯定她不是在一个正常环境下成长的,她对成人有着发自骨子里的敌意,而对于小孩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和保护欲,尤其是有一技之长,比较坚强独立的孩子。现在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小孩,全部都是她仇视的成年人,让她倍感压力,而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开朗活泼的性格,自然会越来越压抑了。”
“这代表什么”单桐挑眉。
艾方成张张嘴,又挫败的闭上:“我不知道,我猜不出来,或许玄幻小说,科幻小说什么的能够告诉我答案,但是我说了,你信吗”
单桐果断摇头,就连阿奇敲键盘的手也陡然快速起来,显然是没兴趣了。
艾方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摇头:“我现在除了两只手就只有嘴皮子能动了,你们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聊天欲望”
“用双手解决你的欲望吧。”单桐坏笑,到一边擦枪去了。
齐祭皱着眉起身,在车厢里焦躁的转了两圈,猛的起身,噔噔噔的打开车顶门,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看着。
这是一个暴风雨前的阴天,天气尤其压抑,还湿黏,正在休息的车队挤在一起,空气不流通,散发着一阵阵诡异的味道。
齐祭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忽然往左边看去,然后闭上眼一遍一遍的闻着。
车顶的情形车里看着监视器的阿奇和单桐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两个都有不好的预感,单桐握紧枪,阿奇开始准备身边的炮管。
忽然,齐祭探头下来,谁也没看,自顾自道:“有臭味。”
单桐笑笑:“本来就是臭味。”
齐祭摇摇头:“尸臭。”
“……”
“飘了很久了。”齐祭歪头,缓缓道,“有人藏着丧尸”
车里除了阿狗所有人寒毛都立起来了。
恰好这时一个士兵过来例行登记,他敲敲装甲车:“里面几个人”
“自己进来看!”单桐照样喊道。
士兵进来扫了一眼,点点头:“恩,满员。”
“对了。”单桐看了让在一边的齐祭一眼,喊住正要出去的士兵道,“长官,我们觉得,那边……”他指指刚才齐祭指出的方向,“那边,有问题。”
士兵皱起眉:“什么意思”
“你好好数数那边几个人,好好看看那边的人有没有不大对的,”单桐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干脆扯谎道,“昨天遇到丧尸的时候我在那边明明看到有人被咬,可是登记的时候却没有差别,我觉得……”
士兵立刻问:“那人长什么样”
单桐面不改色:“场面太乱没看清楚,而且当时我觉得他肯定得死,就没注意。”他还想来点更靠谱的,就看着齐祭,“齐祭,你不是也看到吗,你记得吗”
齐祭不是傻子,她微微沉吟一下,就道:“我跟你去。”
她的自信是爆了棚,她说有,就绝对不会没有,说不定过去,还可以砍两个人发泄一下憋闷的感觉。
士兵用对讲机联络了两句,就带着齐祭径直往那个方向走去,越靠近,齐祭越能闻到那浓烈的怪异味道,士兵似乎也感觉不大对,微微举起枪,有些紧张的样子。
车队间缝隙很少,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儿透气,大多数都躲在车里休息,齐祭走近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指了指里面:“看看。”
士兵二话不说上前衔后车盖,一个大妈忽然从旁边扑过来大叫:“你们干嘛!你们干嘛!不准动我们车子!”
她说话带着江浙口音,尖叫起来激烈刺耳,转眼吸引过来一群人的围观,士兵拿枪挡着,不敢还手,只能大叫:“请你配合我们接受检查!”
大妈头一仰,闭上眼开始撕扯士兵,大叫:“你们看看啊!人民解放军想贪我们家吃的啊!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啊,逃出来不容易啊!”
这时,突然有人在旁边问:“说起孤儿寡母,你儿子呢”
大妈一顿,脸色刷的白了,她朝问话的人大吼:“你谁啊!要你管!我儿子去找吃的去了!”
在场的没人是傻子,一个两个都盯着汽车后车盖。
似乎知道瞒不住,大妈嚎哭一声忽然趴在后车盖上,大叫:“我儿子没事!他会好的!到了北京就能治了!会治好的!”
士兵提着枪上前,拉了保险栓顶着她的头:“让开!我有权枪毙你!”
大妈再次开始嚎哭:“我儿子没死啊,他还活着啊!他不会伤我啊,他清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