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转了一下腕上的镯子,淡淡说道“出了这样的事,宫里需得有人主持局面。贤妃身子不好,这些事便都交由淑妃你来办吧。”
淑妃晓得,这个时候再推辞,便是矫情做作了,遂说道“老祖宗既吩咐了,臣妾领命。”
太后颔首,又沉吟道“今日这件事,你需得仔细斟酌着办。胡氏固然可恶,但皇家的颜面,却也不得不顾着些。”
淑妃心头一震,连忙说道“老祖宗交代,臣妾都记着。”
太后点了点头,脸上略露出了些许乏色。
淑妃见状,便告退出来。
踏出殿外,冷风迎面而来,她长舒了口气,浅浅一笑,上了轿子,吩咐回宫。
宫中筹备了许久的三十夜宴,就这样尴尬的草草收场,群臣散去,匆忙出宫,谁也不敢多议论一句。
萧月白出了保和殿,仰头只见天上乌云散去,漆黑的夜空坠着几颗星子,深邃清冷,有些像陈博衍的眼眸。
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令她有些战栗。
前世并无夜宴,她也没有入宫,只是初一清晨方知淑妃出事了。
如今看来,是胡昭仪给仙鹤喂了,嫁祸于淑妃。
然而那盆水
萧月白只觉得这个夜晚分外的寒冷,她摸了摸袖中的暖炉套子,看向宫门处。
陈博衍披了一件狐裘大氅,正在门上同自己的父兄说话。
峻拔的身姿,即便是在深深的夜色之中,也尤为显眼。
陈博衍向萧覃道“国公,如今可信我了吧”
萧覃沉吟不语,半晌才道“宫中遭此剧变,你需得避嫌,这段日子暂且不要过来。待事态平息,再做打算。”
陈博衍明白这个道理,点头答应。
他看了不远处的萧月白一眼,又莞尔道“敢问国公,我可否同月儿说句话”
萧覃脸色一黑,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恭敬的小子,忽然觉得牙根有点痒痒。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他同女儿早有婚约,众人皆知,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来问,难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要说不许
但,又难道要他亲眼看着,女儿跟他言语亲昵那又是何等的恼火。
此子,真正狡诈
萧覃忽然深深的忧虑起来,女儿娇柔纯良,日后嫁给他,还不被他吃的死死的
他看了林氏一眼,却见妻子眸中微微的不悦,只得胡乱点了个头,走到一边。
陈博衍谢过,挪步走到了萧月白跟前,微微一笑“月儿,今夜可还开心”
萧月白瞧着他,忽然伸手替他理了一下衣领,低声道“你也未免太大胆了,若出了半点纰漏,可不拖累了姨妈”
陈博衍看她猜到了大半,笑意渐深“月儿真聪明。”
萧月白见他这幅样子,晓得也问不出什么,便有些无奈,向袖中一摸,将那暖炉套子取了出来,递给他“这是我近来赶着做的,你将就着使吧。我瞧你进进出出,总不用手炉,冻了手可不好写字了。”
陈博衍接了过去,仔细端倪了一番,见这暖炉套子针黹精细,花样时兴,颜色也是自己素日喜欢的,便知道她是下了功夫的,遂将其郑重的收入怀中,微笑道“月儿的心意,我必珍惜。”
萧月白忽而一笑,轻轻说道“可不要再学话本了,不然我可就不理你了。”
陈博衍倒是爽快“行,听你的。”
夜色渐深,也容不得他们多说什么,略叙了两句,便就此别过。
陈博衍立在午门上,看着萧家的车马没入夜色深处,方才抽身回宫。
淑妃回了长春宫,屋中侍奉的宫人连忙迎上来服侍。
屋中暖香怡人,还摆着十来盆暖房拿来的盆花,看着倒是颇有几分春意。
淑妃微微一怔,问道“这些花是哪里来的本宫并未吩咐。”
心腹宫女春莺上来回话;“回娘娘,却才皇上使人送了这些过来,说与娘娘赏玩。奴婢自作主张,便放在娘娘起居之处。”
淑妃心念一转,明白过来,笑了一声“皇上也是有趣,要替胡昭仪说情,又何必绕这个弯子。”
这话才出口,皇帝的声音却自里间传出“淑妃这话,可就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胡欣儿会就这样玩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