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温平基茫然地看着那小孩, 而后,他伸手, 摸上了自己的脸。
一片湿润。
“太子哥哥,你吃这个吧这个好甜好甜, 吃了就不会不高兴啦”小孩胖乎乎的手上, 拿着一小块的桂花糕。
看着那熟悉的糕点, 温平基没头没脑地问“这是哪儿买的”
“这是我阿娘自己做的呀, ”陈思异常开心地回答了一句, 甚至挺了挺小胸脯,一副娘亲做的桂花糕最好吃, 他与有荣焉的模样。“太子哥哥,是不是很好吃啊”
温平基看着自己手上的桂花糕,哑然失笑, 道“我这不是还没吃吗”
“哦”陈思失落地应了一声,而后又异常高兴地说,“那太子哥哥,你快点吃呀”
“唔,味道不错,你阿娘手艺真好。”
“是吧我阿耶也说阿娘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哈哈哈。”
温平基抿了抿唇没说话,但是心中却道分明是我母后做的桂花糕,才是这天底下最好吃的桂花糕。
温平基依然记得,自己在七岁的时候被推入湖中淹死,便是连谁推了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他的魂魄滞留在皇宫之中,小小的年纪, 便看遍了这勾心斗角。他父皇鬼迷心窍,昏庸无道,他母后不如那名为闻人歌云的女子心思狠毒温平基的魂魄一直留在这深宫之中,宛如地缚灵一般,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温平基也曾经恨过,也曾经觉得自己歇斯底里,可是后来,随着岁月的流去,他看到那个最后的胜利者,夺走了他温氏江山的闻人歌云,最终也没能如愿。让这女人心心念念的那个叫做陈子清的男人,从来都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
温平基知道闻人歌云杀了陈子清的妻子木氏和儿子陈思,正如同闻人歌云杀了他和他的母后,可是不一样的是,对于闻人歌云而言,他父皇只是一块可有可无的垫脚石。一朝不如愿,便可以直接舍弃。只有那个叫做陈子清的男人才是她的心头肉,她无法割舍的最爱。
闻人歌云杀了他们母子,宛如没事的人一样,轻而易举地杀了他父皇。可是闻人歌云杀了陈子清的妻子和儿子之后,却生怕这男人因此而恨她温平基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那个叫做闻人歌云的女人,她似乎深爱着陈子清,又似乎与陈子清有着深仇大恨。
温平基一直看着这两人的恩怨纠葛,直到忍辱负重的陈子清终于将这个女人绞死,而后陈子清自杀。
天下陷入了混乱,各地王侯称王称霸,战火连绵千里。
温平基以魂魄的形态,见证了历史的兴衰成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男女情爱也不过如此啊。
可是忽然之间,他失去了意识。在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瞬间,温平基是在想,难不成千百年之后,他终于到了应该魂飞魄散的时候
可是一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那男人宽厚的手掌,轻轻摸过自己的头“寄奴,感觉怎么样”
这是父皇
是那女子担忧的泪眼婆娑“你要吓死你母后了,往后莫要这般冲动”
母后竟然还在世
“退下吧。”
温如瑾说完,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文达犹豫再三,说出了这一句经典台词。
温如瑾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不耐烦道“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是不当讲,既然不当讲那就不要讲。”
“然而臣心中有事,不吐不快。”
“出门找块石头,随便吐,朕没工夫陪你瞎胡闹。”
张文达叹了一口气,深深地鞠躬“陛下,近日太子殿下的兴致似乎不大好。”
温如瑾沉默了一会儿“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可能是因为要离开皇都前往边关的事情吧,你这当老师的,多多开解他。”
“这”张文达有些犹豫,他虽然心有大略,却也不知道要如何教育孩子,毕竟他还没有过自己的孩儿。“陛下,臣从家父那儿知道一些风声,自然是知道陛下是为了太子殿下好,边关之事乃百年大计,太子殿下若能与臣一同前去,臣保证必定为太子殿下营造声势”
“喂,朕还没死呢”
“陛下,您知道臣并非此意。”张文达算是摸清楚了皇上的套路了,皇上看起来好相处,但是实际上不好相处。皇上看起来必须要小心应对,然而实际上,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随和的君主了。
“为太子殿下营造声势本来就是皇上的心思,臣不过是为吾皇排忧解难罢了。但是太子殿下毕竟年幼,兴许未能理解皇上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温如瑾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无可奈何道“那你就去劝劝他,你是他讲师啊。”
“臣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太子殿下晚两年再去边关两年之后太子殿下也算是懂事一些,稚字懵懂也该消散,更何况那时候,臣必定让边关欣欣向荣,改头换面太子殿下那时候过去,在起居之事上,臣也能尽量满足”
“好了,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退下”
张文达无可奈何地离开,只道皇家果真心狠,虽然是为了孩子好,但是那样未免也太伤害稚子之心了。
而温如瑾想的却是说得好听,问题是我儿子现在不是个小孩子,是个披着孩子皮的老妖怪。再说了,在边关穷苦之时去见证它的崛起,和在它崛起之后再去分享它的荣耀,就是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那能一样吗
“寄奴啊,到了边关,你要给母后多多写信,母后日后,就盼着你的信过日子了”明璨一向觉得自己要比一般的闺阁女子坚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