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明发现, 芝芝对他的态度又变得很自然了。这不是说之前她有多恶劣, 而是总好像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好多了, 他邀请她一起走,提出帮她提行李的时候,她再也不拒绝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没有追问。
或许,在时机成熟的时候, 她会主动告诉他的。
现在就暂时忘掉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给她讲一讲语法吧。
是的,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 他们坐在后排的位置上, 开始讲虚拟语气。这是英语语法里比较难的一部分,芝芝有的时候刚刚背完, 回头又给搞混了。
他就拆开来慢慢讲给她听。
阳光很好,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落到书上光影斑斑。他借着说题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朝着她看。
天冷了,她穿了件浅粉色的毛衣,是那种带了些灰调的粉,不刺眼不张扬,低调的娇艳,头发没有扎成平时的丸子头,而是编成了很复杂的辫子, 看不懂,但挺可爱的。
嘴唇上涂了润唇膏,大概是女生当中很流行的变色的款式,颜色比唇色深了点,像是蜜桃的粉红,很好看。
他多瞄了两眼。
芝芝发觉了,下意识地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他飞快低下头,视线黏在英语书上。
“那你看我干什么”芝芝费解。她看他是好看,她有什么好看的
庄家明避重就轻“你这个辫子晚上拆起来不麻烦吗”
芝芝“不麻烦。”
他看起来还是有点怀疑的样子。
她心情挺好“我可以拆给你看。”
“不用,散了就麻烦了。”他又看了眼缠绕编织的发辫,真心诚意地说,“挺好看的。”
芝芝摸了摸辫子,没说什么,但心里挺高兴的。
庄家明也很想摸一摸她的辫子,可是迟迟没找到机会。也是奇怪,公交车平时总有急刹车、急转弯,今天的路况却出奇得好,一路平平稳稳,什么颠簸也没有。
他的手一会儿放到身侧,一会儿放在腿上,怎么都找不到舒服的位置。
但芝芝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她心里也有鬼。
他离她那么近,转弯的时候,他的肩膀会微微朝着她这一方倾斜,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洗衣粉的香气。
超好闻。
男孩纸不是都一身臭汗吗他作弊
她要很努力才能忍耐住凑过去闻闻的冲动。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英语语气,晃晃悠悠地到了学校。
走过梧桐树的时候,一片偌大的秋叶飘落到了芝芝的头上。“别动。”庄家明观察良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假借给她摘叶子,悄悄撸了把她的发辫。
丝丝缕缕的头发自指间流淌过去,像是丝缎,也像是流水,还有点香香的洗发水的味道。
芝芝“”别靠她这么近啊魂淡
她纠结地别过脸,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外套上的拉链,等等,拉链芝芝豁然抬起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头顶居然只到他的下巴了,夭寿了,去年好像还在嘴唇的地方啊
“你多高了”她问。
庄家明吓一跳,赶紧丢掉叶子,若无其事地回答“一米七几吧。”
芝芝又不想理他了。
庄家明很清楚她的不爽,忍着笑说“叫你不锻炼。”
“我以后叫你爹吧,管那么多。”芝芝非常不爽,“你懂什么,矮怎么了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我选矮你管得着吗”
庄家明下意识地瞄了眼,一脸“”。
芝芝在羞耻和尊严间,选择了后者,解释说“今天穿得厚,真的,你信我。”
“信”穿泳衣那会儿就看到了,不要再解释了他忍住窘迫,赶紧另起个话题“我今天晚上把英语整理一下给你吧。”
芝芝同意,主动道“这个学期有历史会考吧,我把我整理好的图表借你,不一定有用,参考一下。”
庄家明马上答应“好。”
他们又有理由说话了。
芝芝自以为没人会发觉心态的变化。谁晓得过了两天,程婉意突然问她“你和班长和好了”
她一头雾水“我们吵过架吗”
“也不是吵架,就是前段时间,你对他好像爱理不理的。”程婉意道,“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呢。”
芝芝断然否认“没有。”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吧。”程婉意识趣地不再提起,转而告诉了她个好消息,“演讲比赛我拿了第一。”
“哇,好棒”芝芝很捧场地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