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出高考成绩那天,沈时礼正在学校备考。
他坐在书桌前, 目光却时不时的瞥向放在一边的手机江烟说好了会给他打电话。
“无论什么成绩我都会告诉你的, ”她干劲满满的说,“毕竟你也帮我补习了这么久嘛时礼哥。”
江烟还是有点信心的。高中三年,沈时礼基本上就是她的家教。
而且, 他大学选择的是本市, 没有出国, 也没有选择最好的学校, 沈时礼留在了本市内很知名的一所大学。
“距离沈家近一点也好, ”沈时礼说的很平淡,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这所学校, 我看中的专业也很好。”
江烟点点头,心里暗自计算这所学校的分数似乎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目标。
从她上高一开始, 她就把这所学校当成是目标学校,周围的朋友都知道江烟想上这所学校, 也都知道她是为什么。
距离查出成绩足足过去半个小时,沈时礼又一次偏头, 手机毫无动静。
他突然站起身。
“唔,”行动间传出摩擦声,住在上铺的舍友探出头, “沈时礼, 这都快凌晨了, 你出去去哪”
“有点儿事, ”沈时礼换上大衣,拉高衣领,“晚上不回来了,明天再说,谢谢。”
出宿舍不太容易,不过他还是做到了。沈时礼赶回家之后,却没去江家。
他直觉性的知道江烟不可能在家里。这种时候,她能够跑哪去也没有哪里可以去。
江烟任性归任性,她要是跑的没影,江家现在早就开始找人了。
沈时礼是在小区的花园凉亭里看见那个抱着膝盖,整个人都缩在石长椅上的身影。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那个垂着头的人面前停下“这么晚了,即使和家里人说过,你出来也不冷吗”
缩在椅子上的女孩像是一瞬间惊醒。她抬起头,蔫蔫的看了眼沈时礼,又垂下头。
“不关你的事,”她吸了吸鼻子,嗓音里还有浓重的沙哑,“我出来我做什么都不管你的事。”
沈时礼没吭声。江烟把头埋在面前,根本见都不愿意见他。
实在是太丢人了。江烟烟眼圈又红了,本来止住的眼泪都快忍不住,她本来能考上沈时礼那所学校的希望都很小,还没有发挥好。
沈时礼帮她补习那么多次,开着视频给她讲题,熬夜做题纲都是她太没用了。
面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烟低垂着头,却感觉搭在膝盖上的手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是一张手帕和一颗糖。沈时礼不吃糖,他不喜欢甜食,不如说他不吃零食。
“不关我的事,所以我才能来安慰你,”声音近在咫尺,一贯的清冽,“烟烟,一次考试,没什么,你已经很好了。”
江烟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沈时礼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看她。
墨一样清冽冷漠的眉眼是一如既往的平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情绪深沉晦涩,江烟一点都没读懂,也没心思去读。
“沈时礼,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她低声说,“我努力过了,还让你陪着我,可是我考不上你那所学校,你为什么要那么厉害啊”
到最后的尾音就是发泄式的埋怨。
沈时礼真的太厉害了,成绩好,什么都好。江烟苦涩又有点赌气,她明明那么拼命,也比不上。
她不是天才,她从来都不聪明。尽管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有些人可能不适合这条路,”沈时礼沉默片刻,才说,“烟烟,你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
“我报的是市内的大学。烟烟,这座城市的大学很多,你如果真的想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志愿。”
“你已经考的很好,很努力了。”
江烟怔怔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生。她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又没能抓住。
不过她的确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家境优渥父母疼宠,还有个对她很好的哥哥,人真的不能求太多。
沈时礼话音落下,江烟眸子里一下子点亮。她知道沈时礼读的是本市的大学。
虽然是沈时礼的选择,江烟私心里一直觉得,这样对她来说是好事。
尽管住校,沈时礼也经常回来,放假空闲的时候也能一起出去,以后以后不是一个学校。
还可以在同一个城市。s市学校很多,,她的成绩没有那么好,考一所不错的学校还是没问题的。
“感觉好点了吗”沈时礼站起身,把手递到她面前,“你想去江边散步吗”
江烟愣愣的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干净又有力。
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是漫天的星火都绽放,她用力握住沈时礼的手,被他拉起来。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人。江烟认真的想,她比任何人都喜欢这个人,而且会喜欢一辈子
听闻沈家找到了走失已久的亲生儿子沈立的时候,江烟正在大学里上课。
她刚和朋友从学生会出来,就接到明诗的电话,对方语气急促的告诉她这件事,显然已经闹得很厉害了。
江烟心里一紧,连旁边的小姐妹都顾不上,直接冲了出去。
“下午帮我请个假,我回去有点事,”她坐在车上给舍友打电话,“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无所谓了。”
江烟挂了电话,直接叫了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s市那天雨下的很大。江烟胡乱撑了把伞就匆匆下车,飞快的冲到沈家门口,连自己的家都没回。
她也挺清楚沈家的情况。沈立之前被绑架,沈夫人年龄大了不想再辛苦生育,说白了沈时礼就是沈家找的代替品。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她就能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外江烟头脑一白,直接冲了上去。
“滚出我们沈家”从门内传出年轻男人的咆哮,“废物,占了我的身份的废物”
“凭什么你可以锦衣玉食被养大,凭什么我要被绑架丢弃到村子里,你知道我被找回来有多么不容易吗”
随着男人竭嘶底里的愤怒声音,一样样的东西被扔出来,落在潮湿的地面上,溅起水痕。
沈父沈母在一旁劝阻着,脸色难看又忧心,沈莜柔则是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
沈时礼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撑伞,就这么站在雨里。
整个人的姿态看起来冷漠又漠然,对比起沈立竭嘶底里的模样,他更像是事不关己,眼底没有任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