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回门,贺存是头缠着纱布去的焦家。
还没进门, 焦琴的妈钱玉霞就惊叫开了:“哎吆, 这是怎么了头怎么还缠上了”
贺存没有直接回答, 眼神躲闪,低着头就把手里的副食品递到她手里:“妈, 这个给您的。”
钱玉霞伸手接了,目光却还在他脑门上。
“妈, 贺存为了能留住这点回门礼,被我那婆婆打了。”贺存不说,焦琴当然会替他抱不平:“本来, 她是要打我的, 他替我挡着了,就成了这样。”
见钱玉霞眉头紧皱, 焦琴继续添油加醋:“妈, 如果没有贺存,这纱布, 可是缠在女儿头上了。”
她也想过了,焦家和贺家同在一个村,若真到分家的那一天, 多个人说话,肯定是好的,所以周桂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当然要说给娘家听。
钱玉霞平日里和周桂云打交道的机会不多, 但贺存这个孩子她倒是了解的, 经常看他在田里地里忙活,是个实在人;自家女儿也是个有一说一的性子,当然不会撒谎;那么肯定是周桂云不在理。
听到周桂云要打自家女儿,钱玉霞忍不住气得手发抖: “这个周桂云,也太不像话了,琴琴,吃了中饭,让你大哥跟你一道回去,找贺家说说理去。”
焦琴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我那偏心的婆婆还给大儿子准备了鸡和排骨,还有不少好东西,给咱们家的这点副食品还是贺存自己买的,这也太看不起咱们家了……”
她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妈,我觉得要贺存从家里分出来,你觉得行不行”
钱玉霞当然觉得可行,但又怕贺存不同意,她随便附和,女婿觉得她管的宽,影响两个小夫妻感情,便含糊的应了:“你和贺存去商量。”
“妈,我和琴琴,迟早要分出来的。”贺存当然看懂了她的顾虑,细心的解释:
“不过,现在时机没到,我和琴琴刚结婚就要分家,怕别人说琴琴的不是。”
会替老婆想的男人就是好男人,钱玉霞对贺存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贺存你娶了琴琴,就是我钱玉霞半个儿子。这周桂云怕是欺负琴琴娘家没人,晚点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找她理论理论。”
再看贺存那受伤的脑门,当下心疼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今天杀了鸡,炖了汤,等会你多喝两碗,补补身子。”
“谢谢妈。”贺存礼貌的道了谢。
吃中饭时,桌子中央果然一大盆鸡汤,钱玉霞先给贺存盛了一碗,然后才给女儿盛,惹得焦琴好一阵吃醋。
焦家这边其乐融融的吃中饭,周桂云在家里也吃了中饭准备出门了。
早晨,村里的邮递员李久就让人偷偷带了口信来,说是有事。
如果她没有猜错,肯定是贺存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趁着他今日回门,她要把这事偷偷处理了。
本来,她早就想去了,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又怕别人拉着问,一拖拖到刚刚。
这个时节,中午热的很,大家都在屋子里纳凉休息,她出去,遇到的人最少。
周桂云想得是周全,可是出门不过走了几分钟的路,就遇到了从田里回来的李大嘴。
李大嘴是个寡妇,年纪轻轻的便死了男人,带着闺女被婆婆赶出了家门,但她娘家人厉害,给她要了田地,还建了两间土砖房,她便守着那间屋子和田地,把女儿拉扯到了十来岁。
这会,见着周桂云,李大嘴便一把拉住她:“昨晚听你们家小儿媳妇哭天抢地的,是有什么事”
在村里,李大嘴最看不得周桂云的得意,当年,她被婆家赶出来,就数周桂云阴阳怪气得厉害。
所以,李大嘴有意在贺樟面前表现得热络,终于,还是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昨晚贺樟跟周桂云吵完架,便径直来了她家,是个什么事,她早就知道了,之所以还要问,不过是为了能让周桂云难堪。
“没什么事,她跟我那小儿子吵架,哭哭啼啼的。”周桂云对李大嘴和贺樟的事不知情,昨晚的事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只想摆脱了李大嘴,快点去拿通知书。
李大嘴哪里肯让她如意,拦住她的去路:“听说,你为了点蜜饯把贺存的头给敲破了这事可做不得,万一出人命可是要坐牢的。”
“你别听别人乱嚼舌根,根本没有的事。”周桂云脸上挂不住,连连否认。
李大嘴不依不饶:“怎么没有,今天我还见着贺存了,他脑门上围了好几圈纱布呢。”
“他那是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周桂云心里有事,根本无心应付,随便找了个虚无的借口,匆忙的越过了李大嘴。
看着周桂云仓皇的背影,李大嘴嘴角上扬得厉害。
周桂云一路步伐匆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一路上只要看到有人说话,便觉得别人是在议论她,所以,等她走到李久家里时,已经是一头大汗。
李久是个单身汉,上午送了一上午的信件,这会正独自坐在门口吃着中饭,饭堆上摆着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这鸡蛋,正是周桂云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