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远点!”苏玉容紧张的揪着帕子,急步往后退,直到被他步步紧逼,跌坐在软榻上。
封于修走近了她,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那紧张的眼神,看着她小兔一样害怕的眼睫颤动,他心头发热,说出口的话都低哑了:“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是你夫君。”
苏玉容使劲的瞪他,试图用凶恶的眼神逼退敌人:“我说了你离我远点!不然我不客气了!”
这一刻,看着封于修含笑的那双眼,不知为何,她脑海里闪现了上辈子,新婚夜时的情形。
那时她心里紧张又期待,大嫂和她讲过的,新婚夜会疼,她可以哭,但是不可以任性,新婚夜该完成的仪式,必须完成。
那一晚封于修虽说看着冷冷的,可还算顾忌她的感受,脱衣服时,她觉得羞耻掉眼泪了,不许他脱。
他就笑了,像此刻一样,一步步,一点点的逼近她,将她逼到了角落,伸手强势的扯她衣带。
那时候她又羞又怕,掉着眼泪威胁他,会让二哥挖了他眼珠子,他也很有耐心的任由她胡言乱语。
后来……的确很疼,她一直哭,他也曾温柔的停下来,亲吻她的眼泪。
新婚头三天,着实甜蜜过的,可后来柳氏那一杯茶,彻底毁了他们一辈子……
苏玉容不知道,为何这一刻脑子里会想起,那几十年前的事情,还那样的清晰,那样的鲜明。
但这种画面的出现,让她心情更加烦躁,抬起脚就去踢封于修,他却灵活的闪开了!
反而,他顺势,坐在了她身边,伸出手臂,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肩头!
“你放开我!”苏玉容被他这个动作吓得,一声尖叫,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抬起爪子就去疯狂的捶打面前的男人!
“苏玉容你……你别无理取闹了,你……”封于修还没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就被推开了不说,脸上肩上也噼里啪啦的迎来了一阵捶打,他只能低着头抬起手躲避:“苏玉容!我惯着你了是吧?居然三番两次跟你夫君动手!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你!”苏玉容一听这个,更是气的要疯,抬起爪子就去挠他的脸:“我杀了你!”
“你这个疯女人……哎呀我的脸!”封于修本来打算躲的,毕竟脸花了可就不好了,可是下一瞬,脑海里灵光一现,一个好主意闪现脑海,他便干脆将脸漏出来给她挠,嘴里更是刺激的说着:“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为什么我靠近一下都不行?”
“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别说我靠近你,就是我对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不许在打我了……啊呀,我的脖子!苏玉容,你别这么泼妇了行吗?明明新婚夜你也是很温柔的,怎么这会儿这么……蛮横啊!啊!我的鼻子出血了!”
“你闭嘴你闭嘴!我讨厌你,你给我滚远点!”苏玉容疯了一样的挠他,眼圈都被气红了!
新婚夜!新婚夜!
她再次和痛恨的男人经历了新婚夜!
她的清白,她的一生,再次和这个狗男人有所牵扯,她好恨啊!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呀!
“我打死你!打死你!”
封于修脸上,脖子上火辣辣的,用手随便摸一下都是血迹,感觉脸上伤口挂的挺多了,挺招人眼了,他便阴险一笑,一把抓住苏玉容一双挥舞的手,在她惊恐的眸光中,狠狠将她压倒在软榻上,无比霸道的亲了上去!
那一个瞬间苏玉容几乎停止了呼吸,浑身僵硬到仿佛变成了石头,更像是身上被压了一座大山一样,她动不了,说不了,瞪大了一双眼看着面前那个双眼含着得逞坏笑的狗男人!
嘴上,更像是着了火!
封于修就含笑看着她那惊愕的表情,她惊吓到粉面含春的面庞,那双眼瞪的极大,那眼里满满泛起涟漪,像是那夏夜里璀璨的星空照影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那波光泛着白亮的光影,照在他眼底,深入他心底,他只觉得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盼望着想要得到的东西,都被这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给点燃了!
呼吸交错了,心跳狂乱了!这一刻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
苏玉容瞪着眼珠,看着他尽在眼前,这张血痕错落的脸,心中的恨意瞬间滔天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封于修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脸被扇了过去,几乎是瞬间,他那半张脸就红肿了起来,可见,苏玉容是真的怒极了!
可他却万分的开心,高兴的都像是傻了一样,被快要气疯的苏玉容一脚踹开在地上,还咧着嘴在笑!
“混蛋!畜生!无耻之徒!”苏玉容气疯了,慌乱到无措的从软榻上起身,发丝散乱,衣襟微开也顾不得整理,一双眼通红的四下寻找可以杀了这个男人的武器!
可看了一圈一个利器都没有,只能将桌上的花瓶一把拿起来冲封于修砸去:“我杀了你!”
一声碎裂的响动,花瓶碎在地上,封于修急忙躲开,看到她生气到掉眼泪的样子,也不敢再惹她逗她,急忙就喊着:“苏玉容!别忘了我们是洞房花烛过的夫妻,我亲你一下怎么了?你居然想谋杀亲夫?你也太狠了吧!”
“你给我闭嘴!”苏玉容气哭了,没想到这个禽兽的男人果然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偏偏她还打不过他,打不着他,老天爷啊,为什么非要祸害她啊!让她死了一了百了不行嘛!
封于修见她掉了眼泪,心里有些讪讪的,但是亲她一下这个事儿,就算是挨了巴掌他也是不后悔的,他不但不后悔,如果能有更多一点的时间和机会的话,他还要亲第二次!更多次!
但此刻,是不能再气她了,于是他就借着苏玉容不停朝她扔东西的时机,一步步的退到了门口,临走前冲她喊:“苏玉容你不要太过分啊,咱们都圆房了,我亲你一下算什么?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什么样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个男人我大度不跟你计较,如今我衣裳已经放在你这儿了,你回头亲自给我收拾妥当,今夜开始我都要歇在你发房里!”
“你给我滚!”
苏玉容愤怒的冲他大吼,最后的铜香炉被她狠狠砸出去,差一点点就摔在了封于修的头上,那个家伙却灵活的躲开了,临走前还得意的冲她一笑!
苏玉容被那个眼神,刺激的几乎要吐血!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趴在软榻上哭了起来!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老天你不开眼呀……”
还有那个畜生封于修,为什么这辈子那么无耻?为什么就像癞皮狗一样的,打不走骂不走?
他怎么就不像前世一样厌恶自己呢,为什么要变呢!真的好恨啊!
阿云和阿瑜在外面,被里头这又吵又闹,又敲又打的声音,给吓得不得了,却不敢随意进去,知道封于修顶着一脸的抓痕血迹和半张红肿的脸出来,她们两个才明白,事儿大了!果真又打起来了!还把姑爷的脸给挠花了!
天爷呀,自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母老虎了?
阿瑜和阿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眼见着封于修一脸狼狈的出去了,两人这才急忙的冲进屋去,就见苏玉容趴在软榻上哭,满屋子的地上一片狼籍,瓷器碎片,茶水渣滓,靠枕布垫,简直可以想到,方才小姐有多生气才会这样失态,失控!
两个丫头跑到苏玉容身边,将哭到不行的她从地上扶起来,让她躺在软榻上,阿瑜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这究竟是……姑爷脸上怎么花成那样了?”
阿云也是万分不解:“是啊小姐,您为何又同姑爷撒气,姑爷今日二话不说将柳氏撵走了,还亲自拿了衣裳来就是想要和小姐您好好过日子的,怎么你们又打起来了……还把姑爷的脸都挠花了,这要是夫人看见姑爷都破相了,可该怎么办呀……”
阿云说着,眼眶都红了,晃了晃苏玉容的肩头:“小姐,您说句话呀,你不知道奴婢和阿瑜看见姑爷那张脸是那样,真的快吓死了!”
阿瑜也急的一头汗,晃晃掩面哭泣的苏玉容:“小姐,您说句话,姑爷到底怎么着您了,您这么生气?”
苏玉容啜泣着,想再去死一次的心都有了,被两个丫头质问的更是委屈,掩面就哭着说:“那个混蛋,他无耻,他对我动手动脚,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阿瑜闻言看看阿云,冲她轻轻的摇头,这才劝着苏玉容:“小姐,您忘了您和姑爷已经成婚是夫妻了,夫妻之间……那什么不是很平常的?”
“再说了,就算您不想让姑爷怎么着,您也不能把姑爷的脸弄成这样呀,这要是姑爷这幅模样给传了出去,小姐您的名声,可怎么办呀!”
“我顾不得这些了,反正我就是恨死他了!”苏玉容说着双眼红肿的起身,恨恨的咬牙:“去,给我收拾衣裳,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看见这个畜生了!”
惹不起!我躲得起!
封于修从玉园出来的那一刻,金为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满脸抓痕的男人是自家公子!
天啊,公子这是又和少夫人打架了?还被少夫人打成了这样?更重要的是,公子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还好像很开心一样,这……叫贱吧?
金为彻底傻眼了!无话可说了!确定了他们公子脑子出问题了!
封于修一路顶着不少丫鬟小厮那诡异的目光,回到了前院,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光脸上都有十几条抓痕,血淋淋的明显,还不说脖子上那些了,看起来更是惨不忍睹。
不过他一点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对着镜子阴险的笑了起来,金为刚拿来了伤药,看见他那阴测测的笑容,浑身一个激灵:“公子,您没事儿吧?”
封于修收起笑容斜他手里的药一眼:“拿开,谁要用这个?”才不要上药,这伤好的越慢越好!
正当金为心中嘀咕公子果然脑子出问题的时候,外头金有沉着脸走进来:“公子,少夫人叫了马车,出府了。”
封于修一听,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眯眼勾唇一笑:“好戏要开场了……”
封夫人得知儿子玉园发生的事,登时就坐不住了,急忙就去了前院,一看儿子果真被那个泼妇抓了不少的伤痕在脸上,她顿时就心疼的掉了眼泪:“我的儿呀!你的脸……你的脸……”
封夫人眼泪汪汪的将儿子拽到了面前来,看着他脸上脖子上不下三十道的血痕,想伸手去碰,却又怕碰疼的儿子,到最后只心疼的掉眼泪,外加痛骂苏玉容:“这个泼妇,竟然将你的脸弄成了这样,她怎么下得去手呀!这要你如何出门呀!”
封于修见母亲生气成这般模样,急忙就扯出一抹笑来,扶着封夫人进屋坐下:“母亲,您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我怎么能不生气!她苏玉容好歹也出身名门,怎么能这么嚣张跋扈,不来给我这个婆母请安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敢打你……都把你打破相了!放眼京城,哪个世家女子会做出这种有违妇德之事!怕是乡间农户都妇人们,也不会如此刻薄自己的夫君!她太过分了她!”
封夫人说着,气的心口直抽抽还要起身:“不行,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苏玉容若是不狠狠的教训她一番,她这辈子怕是也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以夫为天!秋叶,快去备车,我要去苏家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女儿,这样凶悍!”
“母亲!”封于修见母亲实在是气不过,要去苏家闹,就只能死死拽着她,别扭的说:“母亲去不得,先不说这件事是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这件事,其实错也在我,是我惹到她了,她才不小心伤了我的……”
封夫人见儿子居然给那个恶媳说话,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戳他的手臂:“封于修!你还有没有一点男子骨气?新进门的妻子逼着你赶走妾室,还不识好歹的将你打成这样,你竟然能忍的下这口气?你居然还想着替她狡辩?你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样怂包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儿子,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从不折腰,身为伯爵府的嫡长子,他不但相貌堂堂文武双全,还血气方刚是个像他爹一样的刚强铁汉,如今怎么娶了一个母老虎,竟连他的性子都给压制的这样窝囊!
老爷呀老爷,你真是给儿子订了一门好亲事呀!
封于修不好意思的笑笑,开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母亲,今日之事的确不是我非要给苏玉容辩解,实在是……实在是,错真的在我……”
他说着,表情很是难堪的低下头来,这个样子看的封夫人是一阵的眉头直跳,努力压抑着心内的愤怒,咬牙问:“你倒是说呀!”
封于修摸摸鼻子,尴尬一笑:“我是想碰她来着,她不依就挠了我两下……”
“这是挠了你两下吗?怕是三十下都不止了!再说了,夫妻之间,浓情蜜意不好吗?真是不开窍的死丫头!她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这样伤人脸面?”
封夫人真是没办法了,使劲戳着儿子的脑袋,“你说说你,大白天的你也有脸想这个,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白日不可宣淫呀!这要是你爹在家,看他不拿鞭子抽你做的丑事儿!”
封于修讪笑,见母亲不在闹着要去苏家,就转了转眼珠说:“母亲,反正今日之事,是给我长教训了,主要错在我,所以母亲就不要生气,不要怪她了,她回娘家住几天就住几天,省的这几日她真留在家里,您看着她也容易生气。”
封夫人闻言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思索了片刻才哼一声:“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苏玉容我是看透了,她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娶了她这样的儿媳妇进门,真是家门不幸!”
“好了好了,母亲别生气了,她年纪还小,以后可以慢慢教导嘛……”
“十七了还小?封于修,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行行行,您消消气……”
这边苏玉容在马车里晃晃悠悠,一脸苦楚,她在想回家后用什么理由,来跟父亲说和离的事情。更何况她今日将封于修弄破相了,万一父亲因为自己提出和离之事,让封于修来家里说话,到时候父亲看见他那一脸伤,别说和离的事情了,绝对是自己吃不了好果子!
阿瑜和阿云坐在她身边,也是一脸苦瓜相,她们是在担心,小姐和姑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如今两个人才成婚不到十天,吵架好几次了,小姐还不去给夫人请安,还逼着姑爷撵走了妾室,如今更是打起来了!把姑爷的脸弄成那样,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们小姐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而且夫人看着可不是个面团一样的好性子,小姐打了姑爷却跑了,夫人指不定要如何生气,万一,带着姑爷来家里讨公道,可怎么办呀!
所以想着想着,阿瑜就试探着开口:“小姐,今日之事,您着实处理的过激了,您真的不该打姑爷的,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用了,所以奴婢想着,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奴婢陪着您,去给姑爷认个错……这样的话,就不会把事情闹大了。”
阿云也使劲儿的点点头:“是啊小姐,先不说您打了姑爷夫人如何生气,就是回了家,老爷若是得知此事,也不会轻饶了您的,您还不如现在回去,给姑爷说说好话,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玉容快要烦死了,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如今怎么这样的沉不住气?明明前世受了那么多委屈她都能扛得住,她都能平心静气,为什么今生就忍不住脾气呢?
想来想去,还是怪那个该死的封于修!若不是他死皮赖脸,步步紧逼,她也不至于方寸大乱到伤了他的脸,弄的现在自己万般被动!
不但不能借口柳氏和离,更是落了一个殴打夫君的罪名!
她当然也知道现在回去见爹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可是回去和封于修道歉?和他共处一室?等着他大摇大摆的进她的房间,想方设法的占自己便宜?
呸!做梦!她才不要呢!她是傻了才会去羊入虎口!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
“转弯走大道!我们出城!至于封于修,只要他不嫌丢人,随便他把这件事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