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伺候楚妧沐浴时,楚妧曾把丫鬟都支了出去,只留她一人,悄悄问她要月事带,并让她将厨房的乳鸽宰了,弄些血染在上面,刘嬷嬷当时就明白了楚妧的意思。
楚妧是不想与祁湛圆房。
她知道楚妧一直都畏惧祁湛,可这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又哪有新婚之夜不圆房的?
若是真瞒过去了倒还好说,若是瞒不过去该怎么办?
万一今后被祁湛寻出了端倪,又该怎么办?
她苦口婆心的劝了楚妧半天,可楚妧根本听不进去,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她只能应允了楚妧。
刘嬷嬷昨夜担心了一夜都没睡着,就怕出事,她不知道世子究竟有没有发现端倪,也不知道世子特地要自己进去拿元帕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嬷嬷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喜房外,见傅翌和王婆婆在门口候着,心中一慌,也顾不得其它,忙推门走了进去。
重重轻纱遮掩的帷幔中,楚妧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被火红的鸳鸯被包裹着,露出的那一截肩膀圆润剔透,带着淡淡的几点绯红,如点梅一般落在雪中,带着些许情.欲的意味,直叫人浮想联翩。
世子妃没穿衣服……
这……这难道是已经圆房了?
刘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心地从楚妧身下拿出了那方纯白的元帕,借着光线一瞧,那元帕洁白如纸,只有几道细微的折痕,又哪见得着丁点血迹?
竟然没有圆房!
刘嬷嬷忽然明白了世子让自己第一个进喜房的用意。
这元帕要是被别人瞧去,指不定会说道什么,到时候流言四起,世子妃便无法在怀王府立足,世子这是要自己帮世子妃打掩护呢!
还好世子有心,自己方才竟然睡了过去,险些误了正事。
刘嬷嬷忙在喜房里找可以将喜帕染色的物件来。
许是她心急,动静大了些,楚妧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醒了,火红的帐顶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可身体上的疼痛很快就让她清醒了过来,忙又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裹成个粽子似的,只露出了一张白生生的小脸。
她看着刘嬷嬷,小声问:“世、世子呢?”
瞧这模样,似乎是怕极了世子。
刘嬷嬷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安慰道:“世子已经回自己房间了,世子妃不用害怕,老奴这就去给世子妃倒杯热茶。”
说着,刘嬷嬷就转过身去,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躲在楚妧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在手臂上划了道口子。
见那元帕总算被血染红,她才放了心,将元帕放在一旁,用袖子掩住伤口,给楚妧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楚妧撑着床榻想起身,可那手臂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就像是跑了好几圈似的,整个人都乏的厉害,刘嬷嬷忙扶了她一把,取了个软枕垫在她身后,楚妧这才将将坐稳,从刘嬷嬷手里接过茶,浅浅抿了一口。
楚妧手臂一露出来,刘嬷嬷才发现,那纤细的胳膊上竟有好几道或青或红的痕迹,像是被谁用力掐过似的,在她白皙的肤色上显得尤为惊心。
刘嬷嬷不禁到吸一口冷气,结巴着问道:“这……世子……世子昨晚打您了?”
楚妧的睫毛颤了颤,那清茶雾气凝结水珠就这么落到了茶杯中,漾起一圈浅浅的痕。
祁湛自然是没有打她的。
可祁湛确确实实的“惩罚”了她。
她被祁湛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
该看的地方他全看了,该碰的地方他也全碰了,在她身上每一处都印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他还非要自己看着他,看着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带着那么一点点发泄报复的意味,折磨的她筋疲力尽,连讨饶都不会了,他才放过了她。
梦魇一般,现在想起来还背冒冷汗。
楚妧哆嗦了一下,轻轻说了声“没有”便要起身找衣服,刘嬷嬷忙让楚妧歇着,自己去拿了套干净的衣物,正要伺候楚妧换上时,门外便传来了紫苑的声音:“刘嬷嬷,元帕可拿好了?”
刘嬷嬷道:“拿好了,姑娘稍等片刻,世子妃醒了,老奴正伺候世子妃穿衣服呢。”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便又传来了紫苑询问的声音:“奴婢刚去打了盆热水,可要奴婢帮忙伺候世子妃洗漱?”
刘嬷嬷对紫苑的印象不算太坏,况且先前若不是紫苑去找她,王婆婆早就进来拿元帕了,刘嬷嬷当即便应了一声,道:“紫苑姑娘进来吧。”
房门响了一声,紫苑正端着热水准备进来,候在外面的王婆婆等不住了,直接推了紫苑一把,从紫苑身旁挤了进去。
银盆里的水晃荡了一下,洒了大半在紫苑身上,风一吹凉丝丝的,紫苑也顾不得擦,忙跟在王婆婆身后走了进去。
楚妧已经穿好了衣物,乌如云雾的秀发松散散的垂散在面颊两侧,眼中犹带几分朦胧的睡意,打眼一瞧,倒像是个病西施。
王婆婆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便收敛了目光,板着脸向刘嬷嬷问道:“元帕在哪呢?”
刘嬷嬷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客气,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当即也冷了脸,对着王婆婆道:“就搁在桌上呢,我这挪不开手,还请婆婆自己劳烦一下。”
这叫什么态度?
王婆婆心中不悦,可刘嬷嬷毕竟是久居深宫的老嬷嬷,那脸一板起来,气势不知比她足了多少倍,自然不是她这个市井小民所能比拟的。
王婆婆不好对刘嬷嬷说什么,便捏了个软柿子,对着一旁正在洗手巾的紫苑道:“老婆子我眼睛不好,瞅不见那元帕在哪,紫苑你来帮我找找吧。”
刘嬷嬷闻言,脸便又冷了几分。
紫苑可是这临华院的大丫鬟,世子房里的人,王婆婆这个老奴才又凭什么指使她?
刘嬷嬷张了张口正待说些什么,紫苑就忙放下了手里的活,抢着道:“唉,王婆莫急,我这就帮王婆找找看。”
说完,她就装模作样的翻找了起来,给足了王婆婆面子,像是深怕王婆婆和刘嬷嬷起了冲突似的。
刘嬷嬷明白了紫苑的意思,便也不再说话,心里琢磨着这王婆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可别给长公主惹了祸事才好。
“哎,找着了。”
紫苑笑着将元帕放到了王婆手里的木盘上,那元帕上的血迹殷红的刺目,直直地戳到紫苑心里,紫苑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忙拿红布掩了上去,低声道:“王婆快回去向钱夫人复命吧,可莫要让钱夫人等急了。”
王婆这才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外去了。
紫苑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掩上了房门。
坐在床上的楚妧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待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才开口问道:“你很怕王婆婆吗?”
紫苑用水打湿了手巾,给刘嬷嬷递了过去,低声道:“王婆是钱夫人的陪嫁,跟了钱夫人几十年了,性子难免猖狂了些,我们临华院的下人少,自然要避着她一些,免得给世子惹麻烦。”
楚妧“噢”了一声,抬眼瞥见紫苑左颊上的掌印,不由得皱起了眉,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紫苑忙转了身子,小声道:“刚才没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的。”
楚妧心中已猜到几分,却不好说破,只是对着刘嬷嬷道:“上次那瓶紫金化瘀膏可还有剩下的?”
刘嬷嬷道:“还有还有,老奴这就去就给紫苑姑娘拿来。”
说着,刘嬷嬷便去桌旁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紫苑将楚妧扶到妆台前,拿了篦子给楚妧梳起头发来,垂眼瞥见
楚妧脖子上的吻痕,指尖不由得颤了颤,不小心扯痛了楚妧的头发,心中一慌,忙道:“世子妃,我……”
“没事的。”楚妧笑了笑:“我头发容易打结,刘嬷嬷梳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呢。”
柔和的语气,轻易地将她心中那点儿慌乱吹散了。
紫苑的眼神黯了黯,不再说话,更加仔细地为楚妧梳起头来。
刘嬷嬷拿了药膏过来,用指尖沾取了一点儿,正要帮紫苑涂上,门口便又传来了王婆婆的声音。
“世子妃,钱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刘嬷嬷知道王婆八成是叫楚妧去敬茶的,见天色还早,便道:“世子妃正梳妆呢,王婆先回去吧,等世子妃梳洗好了,再让她与世子一同过去。”
王婆的声音透着不耐:“世子大清早就出去了,钱夫人让世子妃先过去。”
楚妧一愣。
什么?祁湛出去了?
要她一个人去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