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抬脚往外走。
等她走到门口,时俏颤抖的声音响起:“那……我姐呢?”
“她吗?”
时歌想起原书中女配的结局,声音轻轻的,风一吹过来就散了:“除夕那天,在席诗韵坟前,永远睡着了。”
时歌一拐进巷道,远远的,看到自家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灯拉长了苏玉清的影子,她坐在门前的石凳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永远睡着了。
时歌心跳漏了一拍,她快步跑过去,伸出食指,然而半天过去,仍然不敢伸到苏玉清鼻尖探鼻息。
这时,苏玉清眼睫轻颤,醒了,看到时歌,她慈祥问:“事情办完了?”
时歌的心跳恢复正常,开口是浓浓的鼻音:“嗯。”
“那进屋吧,外婆给你熬了糖水。”
“外婆。”时歌蹲在苏玉清,头枕在她腿上,轻轻问,“你会生我气吗?时……时富会坐很久很久的牢。”
她知道的,苏玉清一直当时富是儿子。
“傻孩子。”苏玉清轻轻拍着时歌的头,慈爱道,“无论你做什么,外婆都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记住了?”
“嗯,记住了。”时歌安心闭上眼,“外婆,今天我和你睡好不好?”
“好。”
“还要听你唱歌。”
“好。”
“还要听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好。”
“还有你和外公的故事。”
“好。”
“外婆,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真的。”
“好。”
“外婆,你长命百岁好不好?”
“好。”
“真的吗?”
“真的。”
“拉钩不许变?”
“嗯,拉钩不变。”
……
一夜过去,第二天时富和刘春华的事情满城风雨。一星期后,判决下来,时富八年,刘春华十年。
时俏没有联系唐时,只在判决书下来那天,把一包崭新的裙子搁到时歌家门口,提着行李坐上不知开向何方的汽车,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时歌上学的时候认真学习,没课的时候就陪着苏玉清四处旅游,老人家活到这把年纪,没去过的地方很多很多。
四年后,苏玉清在时歌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那天晚上,安详离开了人世。
她嘴角带着幸福的笑,枕头底下压着一个刚刚缝好的崭新虎头帽。
小时候过年,她好不容易攒够布和棉花,给时歌缝了个虎头帽。然而半道遇到刘春华,刘春华当着她面把虎头帽丢进河里,警告她不要在去时家,否则不会给时歌好果子吃。
所以时歌从小到大,没有戴过一次虎头帽。
她想,今年过年,她一定要给她宝贝的外孙女,缝一个世上最漂亮的虎头帽。
时歌很平静给苏玉清办了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老人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来时风风光光,走时也不能寒酸。
下完葬那天晚上,时歌回到家,第一次觉得不大的家原来那么空旷,她没有进屋,坐在苏玉清曾经等着她的石凳上,枕着双膝睡着了。
梦里,她听到一个女声谢谢她,感谢她代替她照顾了她的外婆,还在学校里拿到了很好的成绩,平息了她的怨气。
平息怨气?
许翠!
时歌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眼,入目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唐季神色不变,继续把外套披在时歌身上,然后起身淡淡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啊?”时歌一脸懵懂。
“林建海最后一次手术很成功,明天就会恢复正常。”
时歌点点头,又问:“你要去哪儿?”
“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进修。”唐季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放到时歌旁边的石狮子的嘴里,“晚安。”
时歌下意识望向石狮子的嘴,奶黄色的灯光下,赫然是一颗大白兔奶糖。她取出来,正要和唐季道谢,再回头,身后已是空无一人,只剩呼啸的风声。
“……”
与此同时,她眼皮重重往下掉,头晃悠了一下,直直往后一栽,消失在原地。
随之。
时歌脑海中有个声音说:“欢迎来到下一本书,《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