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虽说苍夏的家境算不上多么地优渥,但是她家就她一个独生女,父母对她说不上娇惯,但也绝对不会让她操什么心吃什么亏。
更不会说,要“穷养”她。
相反,父母一直给她灌输的思想是:女孩子家家的,没必要跟男生似的那么辛苦操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就可以。
对此,她以前还不满地提出过疑问:“女生就不用养家吗女生就要吃软饭”
他爸笑得眼睛都眯上了:“那怎么能叫吃软饭呢,男人养女人不是应该的吗你看我养你妈不就是这样是不是老婆”
“少瞎说,你啥时候养我了,我没工作吗”苍妈妈翻了个白眼。
苍爸打哈哈地说“有工作有工作,你是家里顶梁柱”,但另一边却偷偷跟苍夏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虽然没明说,但苍夏心里是明白的,虽然苍妈妈有工作,但是那工作就是在自家楼下的咖啡馆里点点单收收账,还只上下午班,一个月两千二百块钱,连她自己那一套护肤品的钱都赚不回来。
她爸妈关系好,虽然嘴上说着谁赚多谁赚少,但她爸到底还是惯着她妈妈的,也乐意给她花钱,这个软饭不软饭外人没资格说。
她爸还说:“一个家嘛,谁赚多赚少其实没什么的,但是养家这事儿,在我们这种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下,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有一个一家之主的自尊心在,就算赚得少,他也要养,不然心里这关过不去,明白吗”
她问:“那aa制不行吗一人承担一半”
“可以是可以,但aa制是西方文化下的产物,是新时代的东西,你得明白你面对的是怎样的人,是接受西方文化的人,还是不接受的,如果你遇到不理解aa制的人,那么你这样做,无疑是在扫对方的面子,打击对方的自尊心。”她爸说得振振有词,好像说得很对,但她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对。
有时候她觉得她之所以没办法完全地反驳她爸,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爸总把对的观点和错的观点混在一起说。
当一个观点有对又有错还很模糊的时候,是最容易迷惑人的。而那些涉世未深、思想未成体系的人群,就是这些观点的目标受害者。
这样的案例有很多,比方说,网络上某靠灌毒鸡汤起家的女教主与她那些疯狂的信徒们。
比方说,苍夏自己。
再比方说,她爸口里那种“有‘一家之主’自尊心”的男人,魏沈骏。
很多时候,许多想不通的事,其实解决起来很简单。
一个办法就够了:换位思考。
“这可真是换得彻底。”苍夏蹲在坑里拉屎,被自己的屎熏得低头捂鼻,结果又被自己的新伙伴辣得眼睛疼,只好从速解决,冲水出坑了。
她看着盥洗室镜子里的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胸:“要是全变成男人也就算了,还留这玩意儿,以为我那么乐意穿胸|罩吗”说完叹了口气,洗着手低声嘟哝,“难道是觉得留下跟不留下没区别可是小a也要穿胸|罩啊……”
回到寝室,她查了许多发布在校园网上的兼职信息,并没有找到太合适的工作,乍一眼看过去都是食堂的工作。
像图书馆、咖啡馆、书店、后勤办公室等等这些地方的兼职自然也是有的,然而这些好一点的兼职早在一开学的时候就被人抢光了,哪儿留得到现在
挑来挑去,发现只有食堂打饭工、餐馆服务员、超市收银员这三种职业可做。
“啊……”苍夏抱头呻吟,她不想去。
费潞潞给她扔了一包方便面,问她:“你叫唤啥呢工作找好了吗”
苍夏指了指电脑:“就只有这几个了,你觉得哪个好”
“我看看……这钱给的有点少啊。”
收银员一小时15元,只招下午工。
餐厅服务员,一小时15元,倒是没有时间限制。
食堂打饭员,一小时10元,包一顿饭。
“唔……”费潞潞摸摸下巴,又看看为生计发愁的苍夏,“你想做哪个呀”
“哪个都不想,我想等天上掉馅饼。”苍夏把头埋在双膝里,闷闷地说。
刚说罢,一个加肉馅饼儿就伸到了她面前。
抬头一看,是潘雨回来了。
“来自于寝室好友的爱的支援。”潘雨给她放到桌上,然后啃着自己手里另一个馅饼看着电脑屏幕,说,“我觉得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时候,赚钱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建议你选食堂打饭员,像你这种饭量巨大的肉食动物,就算是食堂饭一顿也起码吃掉十块钱以上,那这个工作的话,实际收入其实是有二十块钱的,更良心更划算。”
习茜也回来了,给苍夏带了一杯黑米粥:“然而那时候只是剩饭了,也没有那么多好菜选。”
“但是能吃饱呀。”
“可是……”
几个人在苍夏耳边吵吵嚷嚷了半天,就三份十几块钱的廉价兼职,还被她们挑三拣四地比较来比较去,搞得跟多大的事儿一样。
苍夏吃着馅饼喝着粥,又看了看舍友们,心里有些感动。
她想也是,饭都吃不起了,还挑剔什么呢
次日一早,她便去了地下食堂,跟打饭的大叔大妈们说想兼职的事情,工作时间也很快定了下来,是下午六点半到七点半,一小时,刚好是用餐高峰期,干完就结账。
除了晚上,还有早上、中午,干几个小时就是几小时的钱。
苍夏想着,这个工作先干一段时间,等她这段时间把期中考试考完,她就出去找工作或者找导员给她介绍一些时薪高一点的活儿。
要真天天干这个,估计连个卫生巾都买……哦对了,她现在不用买卫生巾。</p>
万幸。